克裡歐涅,就是這個男人的名字。
“喂!”
“快看!!”
那個船員突然興奮的大喊道,像燃起了希望。
“他沒有掉海裡!!”
安莉卡順着他的手指看去,艙窗外,一根高聳的桅杆上,風帆收起堆砌着,收束風帆的纜繩下方,竟懸挂着一個人影,那根繩子竟在他的腳踝處。
他整個人随着船舶搖晃也在左右搖擺,就像一個巨大的鐘擺,無情的晃動着。
船邊上幾米高的時不時的海浪擊打着他,讓他搖擺得更加劇烈,甚至不幸地撞到桅杆,令他暈厥了過去。
所幸還有根繩子吊住,不然已經被風浪卷走了,但目前的情況也極不樂觀。
……再久一點,就難保不會有生命危險了。
“我們還能救他!還能救……救……”
船艙内的老船員聽到這則'好消息',仍舊不為所動,船長兇狠的目光瞪了他一眼。
他轉而用拜托的目光看向跟他一起的新手船員們,他們目光四散,不着痕迹地避開了對視。
“……怎麼會這樣…”
他難以置信。
“我們不是夥伴嗎!這樣不管他會……會死的。”他似乎才意識到,真正大海上的航海并沒有理想中的美好,他們有宴會、冒險故事、歡樂,也有鬥争、負傷……還有死亡。
意外的死亡是真實存在的。
“吵死了!”大副開口,“你沒聽到嗎?!船長說了——要救你自己去!”
他站在門前局促不安,顯然也意識到,這是不現實的,以他一個人的力量,出去在狂風中可能站也站不穩,更别說爬上桅杆救人了。
他覺得自己站了許久,卻無法伸手拉開這個平日裡開過無數次的門把手。
毫無聲響的沉寂——令他有種背後目光如炬的錯覺。
呼嘯的風聲,櫥櫃中東倒西撞的噹啷聲,都像是一串警鐘。
腦中的小人在打架,他的呼吸急促起來,伸出去的手不由的洩力——
一隻帶着薄繭的嫩白的手這時握住了門把。
他面色僵硬看到一雙白色的長靴,再擡頭看向手的主人。
那個女人還是一身白衣,黑白色的頭發與她肩上的飛鳥融合到了一起,灰藍色的眼瞳此時在夜晚暗沉得像黑色,那桃花眼下淩厲的傷痕如刀刻一般,她的嘴角帶着一貫的淺笑。
明明平日裡對她時常忐忑的心情,此刻卻在看到她笑意時松懈了下來。
“交給我吧。”
此時,所有船員的目光都聚集到安莉卡的身上,都是不可思議的目光。
那小子跟她完全沒有關系吧,至于這麼……
船長凝視了她一眼,他拿着酒瓶的手握緊,目光撇向了房間角落……的皮箱。
“我欣賞你的'勇氣'。”她說。
“……白鷗老大!”那個船員欲哭無淚,但又一時之間難以言喻,就隻能幹巴巴地叫她。
“安啦,這個不是什麼大問題。”
“把纜繩給我。”隻聽她這麼說道。
此時的船舶橫搖已達三十度了,幾乎與海面貼到一起。
大片的海水砸在甲闆上,一般情況下,搖晃到這個程度頂風頂浪,駕駛室的舵也已經失去作用,随時都有傾覆的危險,木質船隻更是隻能看造化了。
但是,所幸船上的浮錨有多個,浮錨的作用大概率能防止船身側翻。
隻要不是突發破損進水,目前還算是安全的。
而救人的現實情況其實并沒有安莉卡說的那麼簡單。
她是惡魔果實能力者,在食用惡魔果實後,他們會被大海唾棄,終其一生都是'旱鴨子'。能力者在接觸到海水後,會渾身無力,無法主動使用能力。
海水是她的克星,所以必須盡可能的在行動時将海水“隔離”。
老實說,她從未訓練過這樣用途的技能。
不過,她的移速快,用'月步'能行。
'月步'是用強勁的腳力踏在空氣上,産生強勁的滞空力。一般的月步無法做到長期滞空,但她将果實能力附在腳下,結合海軍六式'月步'——她的進階技能「月步·滞空」能夠長時間空中懸停。
同樣的原理,如果将腳下的切割力量用于身體周圍,理論上是可行的。
她将纜繩分為兩根,估算了一下長度。
兩根都捆綁在自己腰間,而繩子的另外兩端,一根系在了船艙外陽台的船欄上,另一根則打成圈提在了手上。
船員們咽了咽口水,為她忐忑了起來。
在這麼大的風暴和海浪中,到底怎麼去爬上船桅,把像鐘擺晃蕩的人解下來啊?
“大姐頭,要不就算……”另一個船員不安的叫出了聲,勸阻的話卡在了喉嚨裡。
她似乎完全沒聽見。
拉開門後的風浪聲早已蓋過了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