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店的工作結束,暮色也漸沉下來。
安莉卡事先告知伊卡庫,今天她有事在身,暫時不能幫她補習。
老闆将近幾天的需求單子交給她,手上的字條寫着巴斯萊特的各家店鋪與所需的藥材。
她将草繩編織籃中的藥包順利遞交給委托人。
還剩下最後一個藥包。
安莉卡看到岸邊的船泊與水手,沿着小碼頭前進,直至看見一家用大木桶酒杯做招牌的酒館。
酒館招牌是新刷的油漆,這是一家寬敞低矮的酒館,懸挂着紅色的窗簾,有兩扇各自通往大街上的門。
從外往裡看去,店内的顧客大多是水手,說話時嗓門很大,遠遠就能聽見。
除開水手外,也有一些穿粗糙麻布的農夫與匠人。
她跨過門坎,徑直地拎着籃子走向吧台。
酒館内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火爐噼裡啪啦的燃燒着,空氣中彌漫着酒氣與些許汗味,角落有些殘舊的老木還未修整,喧鬧聲在耳邊更加響亮,各種粗鄙的言語時不時傳入耳中,夾雜着些細碎的交談聲。
旁邊身姿曼妙的酒侍向她迎了上來,眼神妩媚,聲音松軟,安莉卡趕忙擡手制止住她進一步貼上來的行為。
“哎呀,安大夫太可愛了!還是這樣害羞啊。”對方咯咯地笑道。
安莉卡回想起第一次遇到她的時候,對方幾乎已經要挂在她的身上了。
她一向不太擅長應對過于主動的人,溫和地笑着說:“尼爾小姐,你就不要打趣我了。”
“啊啦。”
“你可真好玩~如果你改變主意了記得來光顧我哦~”尼爾伸手挑了挑她的下巴,俏皮地眨了眨眼,随即熱情地去招呼其他客人。
“哈哈哈,每次都要上演這個戲碼呢!”遠處,一個豪放的笑聲在酒櫃的吧台旁響起,當事人也就是她的委托人,正抱着酒桶笑得不停。
“請不要調侃我了,老闆娘。”安莉卡無奈道,将籃子放到桌上,掀開籃子上的白布,拿出了淺黃色的藥包。
“這是藥。”
“謝了安!總是勞煩你送來。”老闆娘頭戴深綠色的橫條紋頭巾,黑色的齊耳短發,清爽幹練,腰間綁着一條寬大的異域風披巾,面容精瘦,目光如炬,看起來十分精明。
“沒事,我也是順便借着送藥的機會,來喝上一杯的。”
“貪酒的大夫可不好哦,不過我倒是歡迎哈哈!”
“最近有一陣子沒見你了。還是老樣子嗎?一杯紅酒?”
“不了。”安莉卡說道。
她猶豫了一下。
“就……來一杯朗姆酒吧。”
“哦~真少見啊,你竟然會點其他酒啊。”
“這不是缺錢了嘛。”安莉卡接過老闆娘手中調好的酒,抿了一口,很醇厚。
他的錢所剩不多了,再加上失去了海賊獵人這一行當,必須得節省開銷了。
“哈…好喝!”液體從安莉卡的喉嚨滑過,冰涼又清爽,意外地發現這個酒真是越喝越香。
“說起來,你父親的病情怎麼樣了?”
“哎~還是老樣子,偶爾複發。”
“需要的話,我可以外出就診。”安莉卡說道。
剛說完,就被老闆娘輕輕揪了下柔軟的臉頰,她興奮說:“你人也太好了啊!安!”
“我很喜歡努力的人哦,所以我很中意你啊。”老闆娘開心地眯起了眼,笑成了彎月型。
她突然這樣說,倒讓安莉卡有些遲鈍了,怎麼最近總是受到莫名其妙的誇獎。
“你腰上是新買的披肩嗎?”安莉卡注意到老闆娘身上那塊花紋奇特的披肩,有些眼熟。
“是遠方旅行歸來的朋友送的哦,很好看吧。”
“很漂亮,是很少見的圖案呢。”看那個菱格與螺旋搭配的款式,印象中應該是珍獸島的特産,不過她自然不能說出自己的發現,但可以判斷出老闆娘的朋友可能是去過偉大航路或者是與偉大航路的商船進行過貿易。
“喜歡的話,我可以讓他給你帶一條哦。”
“诶——可以嗎?”安莉卡詫異道。
咣當……
“喂!嗝~那邊的……金發小妞,”一名酒氣熏天的臭烘烘水手,滿臉通紅,說:“陪老子來喝一杯!”
那粗糙的厚手指戴着三個款式各異的戒指,下鄂滿臉胡須,飽經風霜的臉上,面容扭曲。
他說話的對象正是坐在吧台前的安莉卡。
不遠處,有的水手已經醉得唱起了海賊歌謠,他們在那裡起哄調侃說:
“加油哦~船長!”
這個被稱作船長的男人因為酒精過量,向安莉卡靠近的身形左搖右晃。
安莉卡還沒來得及出聲拒絕。
一旁的老闆娘一把将白色抹布拍在了桌上,不悅地皺起了眉,氣勢洶洶道:“不要打斷我講話!”
“再搗亂,就給我滾出去!”她厲聲吼道,顯得十分彪悍。
“吵什麼!老女人!”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老闆娘的火氣已經漲到了肉眼可見的三丈,兇猛的氣勢像一頭狼。
“找死嗎?!敢這麼吼我,我可是拉斯金海賊團船長!”
兩邊的氣勢一觸即發。
安莉卡出言拒絕的時機已經被争吵聲蓋過了。
“這個女人今晚必須跟我走!”拉斯金說完就要一手抓向安莉卡的胳膊。
一隻纖細白嫩的手抓住了那個人的魔爪。
“喂,你怎麼對女士們說話的啊!”出聲的人,聲音年輕又響亮。
一張笑得驚悚的白面具遮掩了他的整張面孔,隻看到他一頭棕色的刺猬狀頭發,一身純白的兜帽鬥篷,身上帶着一把少見的薙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