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别出聲……刀不長眼。”
手下的男人個頭不高,此刻背對着她猛點頭。
“唔…唔唔……”
安莉卡眯起眼睛,灰暗中,身前那個人頭部有一個奇怪的輪廓,像是一頂尖角帽子。
她推着他前進了兩步,燭光下才看清他的面孔。
不會這麼巧吧……?
“克裡歐涅?”
安莉卡松開了他的手,讓他轉過身來。
對方被喊到名字,渾身一抖,轉過身來對着眼前的陌生人陷入迷茫,一時之間支支吾吾了起來。
“是我,白鷗。”
安莉卡将匕首收回胸口的刀袋中,肅然的語氣頓時和善了不少。
“大、大姐頭……!?”
他難以置信地張大了嘴巴,聲音顫抖說:
“這、這是!唔……”
克裡歐涅對着燭光下黑壓壓的一片人群差點驚叫出聲,下一秒,便被安莉卡捂住。
這家夥也太一驚一乍的了。
克裡歐涅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瞪大了雙眼,換誰在黑暗中被無數雙眼睛注視着,也會感到毛骨悚然。
安莉卡的反應倒不大,面色平靜,似乎一早就發現了這個地牢。
克裡歐涅暗自感歎她不愧是身為一名海賊獵人,大姐頭一定見過很多世面,才能這般鎮定自若。
“為什麼關了這麼多人?”克裡歐涅壓低聲音小聲問。
“看來你也不太清楚現狀……不過,事态緊急,來不及解釋了,幫我找一下。”
安莉卡沿着鐵欄杆走動起來,她比劃了一下腰側的高度,對克裡歐涅說:“大概這麼高,一個棕發的小女孩。”
“我看看,人也太多了…光線不行。”克裡歐涅應聲。
每個牢房裡關了二三十人,牢門上的燭光隻照亮一角,本就不大的空間加上人與人的遮擋,更難分辨出樣貌了。
“話說你為什麼會在這兒?”
安莉卡随口一問。
“大刀海賊團的人也在這?”
“這個啊……說起來不好意思,上次的事我鬧出了大笑話,一到岸,船長就把我們幾個人趕下船了。”克裡歐涅尴尬地撓了撓臉說。
“哦?”
“還好我本來就是實習船員,不然就要受刑了…哈哈,其實伯森船長人挺好,給我介紹的新工作薪資也不錯。”
安莉卡瞥向戴着水滴型帽子的年輕人。
……這也不是什麼好差事啊。
安莉卡在離牢外幾步的距離,牢房裡的人突然激動地發出哼唧的聲音。
“唔、唔唔唔!”
隻是這個人嘴上綁着布條,說不出完整的話。
安莉卡俯身蹲下,摘下了這個人嘴上的布條,問道:
“有沒有看見一個紮着兩隻發辮的小女孩?”
“救救我,我給你錢!”男人急切的聲音喊出來,聲調因為情緒激動而拉高。
“我不想死啊!!”
“我家裡還有妻兒!還有老母親…!”
旁邊因饑餓和困境而神志不清的人,頓時發現了這邊的動靜,也掙紮了起來,向這邊哼聲。
人群吵吵嚷嚷,動靜不小,其中可能蓋住了伊卡庫的回聲,還會引來守衛。
啪!咚——!
安莉卡伸手利落地砸在了他的後頸上,敲暈了喋喋不休的男人,打斷他求救的鬼哭狼嚎。
“大姐頭,你怎麼打暈了他?”
“留他繼續叫,要來人了。”
果不其然。
隔壁的房門突然被打開。
安莉卡一個翻滾,反射性躲到了桅杆的背後,及時藏身到視線死角。
差點被發現。
不過,另一個人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喂,轉過身來!”
士兵咔嚓一下,機械扳動的聲音,上膛的槍此時正對上克裡歐涅正跑到半路的背影。
克裡歐涅将雙手舉過頭頂,慢慢轉過身來。
頭頂的水滴型帽尖因他的動作而晃蕩。
“哈哈……打擾了大哥,皮特船長讓我下來拿下工具。”他向對方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
“什麼啊…”士兵疑惑,槍支收束到身前,說:“下次下來前先打聲招呼,不然我就開槍了。”
克裡歐涅呼出一口氣,竟然還混了過去。
“不過你是哪個崗的?”
“……那個,呃,啊,就是那個崗。”克裡歐涅額頭的冷汗直冒,眼神開始往四周亂瞟。
“你、……”士兵目光注視着他,有些不悅,他握緊槍支的手收緊。
“呃啊!”
咚——
下一秒,士兵就利索地躺在地上了。
克裡歐涅在拖延時間。
安莉卡暗中行動,在士兵身後無聲地移動,及時打暈了那士兵。
“還好大姐頭及時!我隻是個搞後勤的啊!”克裡歐涅說:“現在該怎麼辦?”
在大海上怎麼解救這麼一大群人啊。
不過,大姐頭是來救人的吧?克裡歐涅不确定地想。
她已經不是海賊獵人了,傳言說白鷗成了海賊,但怎麼看,她長得都不像是會燒殺搶掠的人。
安莉卡熟練地搜查起士兵的身,沒找到他身上有什麼有用的東西。
一包煙,少得可憐的幾枚貝利,還有一壺酒袋。
“我們要去找鑰匙嗎?”克裡歐涅看了看安莉卡搜出的東西。
鑰匙?
“不需要,暫時不能動。”
那些鐵鎖和鐵鍊,用她的裂裂果實的能力完全不是障礙,但是把這些人放出來,造成恐慌的同時,那些士兵或水手也可能會亂槍打傷甚至殺死人質。
“你先回去崗位。”
安莉卡說:“這件事太複雜了,你回去不要聲張。”
克裡歐涅說:“是!”
“但是大姐頭…真的不需要我幫忙嗎?”克裡歐涅小聲詢問說。
安莉卡看着眼前神采奕奕,散發着熱情的年輕人,無奈說:“把這家夥放到那張桌子前,擺個午睡的動作。”
“至少再來人,不會第一時間發現端倪。”
安莉卡繼續在地牢邊查看。
“不愧是大姐頭!”
克裡歐涅興奮地撸起袖子,開始幹活。
-
船上的動靜比想象中來得更早。
克裡歐涅正要爬回上層時,腳步聲已經在甲闆上來回響了好幾輪,聽聲音估計有幾十人在走動。
“别上去了,有人來了。”安莉卡說。
“什麼?我怎麼沒聽到啊?”克裡歐涅在爬梯子的動作一頓。
他窒息靜聽,二層的地闆不一會兒就響起有人從甲闆下來——落地的聲音,他感慨說:“大姐你的耳朵也太好了吧!”
“你先藏起來。”
“去桶裡。”
安莉卡指了指角落的酒桶。
她本來在籌劃先劫船,往食物裡放點猛料或者打遊擊戰搞定那些站哨的士兵。
但這鐵定會招惹到盧布尼魯王國,而且也沒有辦法向海軍佐證人質與海賊的關系。
現在淩虐海賊團那群人已經來了,也打消了她的想法,希望這次的行動能夠成功,把這群海賊繩之以法。
安莉卡給自己綁上黑色的布條,拿起地牢外的鎖拷給自己戴上,在人質疑惑的目光中——
撬開了鎖,打開牢門,又合上。
一氣呵成,她一身亂糟糟的水手服,用以僞裝的假鼻子和胡渣顯得人有些邋遢,混在狼狽的人群中也毫不突兀。
人來了。
五名嚴肅士兵加上五個穿着水手服神色慵懶的海賊,其中一個短脖子的男人之前她見過幾次,是淩虐海賊團的二副。
領頭的是先前在甲闆上被士兵彙報的長官,就是皮特船主。
走在他身旁大個頭是安莉卡十分熟悉的身影,淩虐海賊團的船長——蒂爾,他有二米五高,上身很壯碩,體型像一隻熊,醜陋的臉,左眼有道猙獰的疤痕,瞎掉了一隻,顯得更加的兇戾。
皮特船主讓手下敲醒趴在桌上的士兵,訓斥說:“偷懶?!”
被敲暈的士兵剛醒來,捂着疼痛的頭,“…啊咧,我在做夢嗎?”
“我看你還在夢裡!”皮特語氣惡狠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