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面對安莉卡的質問,并沒有絲毫的慌亂,他的神色如往常一般平靜。
“這件事我們之後再談。”
佩金被羅安排去通知去聯系他們的海賊船——極地潛水号上浮,在海軍抵達前,他們必須立馬離開這裡。
“嗯。”安莉卡配合回應。
“……你沒有什麼想說的嗎?”羅說。
安莉卡整理着手中的罪證,擡頭茫然看向羅。
“什麼?”
“當家的,對于這次行動,敵人對你是不是太了解了一點。”羅一度覺得她有些沖動,但以她的實力,也不至于輕易被捕,甚至特地用海镂石限制她的果實能力。
“這個啊……”
安莉卡其實也知道自己有些大意了,她對自己的實力足夠自信,但她也忽視了她自己的弱點,才讓蒂爾有機可乘。
安莉卡将十三年前他與蒂爾他們的恩怨簡單向羅陳述了一遍,她語氣平靜地像是在講一個與她無關的故事。
“海賊襲擊了你的村莊,而你不小心吃掉了他們方塊海賊團的果實,他們想将你作為奴隸販賣掉并補償他們的損失……”羅咀嚼着她說的話,若有所思。
“事情就是這樣,與羅西南迪也是在那時候相遇的,隻不過後面又因偶然才進入了唐吉诃德。”
“或許這也是惡魔果實的詛咒吧。”安莉卡無奈地笑着說。
她颠沛流離的前半生,都是由它開始的,但她也曾無數次因它而活下來……
這顆裂裂果實,讓她遇到了許多重要的人。
其實救伊卡庫……何嘗不是救曾經的自己。
“隻要有奴隸販賣的存在,人們生活時,誰也不知道自己哪天就變成了那落網之魚。”
“依你之見,海軍不是保護他們的存在嗎。”羅揶揄道。
“……也并不全是,”安莉卡說,“即使我們在極力避免發生這種事,但那些神與貴族對此制度根深蒂固。”
“不願同流合污的人,面對與理想相悖的前路,讓接觸到真相的海軍感到無比迷茫,”安莉卡頓了頓,說,“視而不見或随波逐流,抑或是斷然離去,都是選擇。”
“我從不後悔離開。”她語氣堅定說,正是因為曾經曆過那般的苦難,才難以對眼前發生的事視而不見。
對于作為拯救性命的醫生、不承認貴族特權的羅而言,他尊重生命、反抗一切壓迫,羅知道她的想法雖然在某種程度上有點天真,但并不讨厭。
不過,海軍與政府是如何他并不在乎。
他出身在極寒島内陸一處名叫弗雷凡斯國家,也被稱作“白色城鎮”的地方,家中世代經營着一家醫院,他們的醫院向來對所有的病人開放,不論出身。
他的故鄉從地層中發現了一處珀鉛的鉛礦,這種珀鉛不但能用來生産餐具、塗料、甜味調料、化妝品,甚至是制造“武器”,這些品質上乘的制品深受世界各方的喜愛,當時擁有無限商機的白色城鎮讓世人趨之若鹜。
為了得到這無盡的财富,政府和國家的王族合謀隐瞞了事情的真相——珀鉛的毒性,讓外界認為珀鉛病是傳染病,導緻國民陸續死亡。
周邊的國家對弗雷凡斯封鎖國境,挑起單方面的戰争,侵略的戰火從四面八方襲來。
他在那場戰争——不,應該說單方面的屠殺中,失去了雙親與妹妹,他憑着瘦小的身體藏在屍山中逃出,多年後,他仍然對王族與政府抱有敵意。
如果就此躲藏起來,規避掉被追殺的風險确實能省掉很多的麻煩,但是,能夠踏出去,重新振作起來活在陽光下才是真正的勇氣。
站在海軍或政府的對立面,說是與世界為敵也不為過,他們作為海賊也是在搶奪有限的生存空間。
羅出奇的沒嘲諷她,他沉默着看了安莉卡半響,語氣緩和說:“那你也别太特立獨行,之後遇到這樣的情況,單打獨鬥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你是說夥伴?”
安莉卡說:“佩金、夏奇先生和貝波确實很可靠呢。”
“當然了,這可是我的船員。”羅臉上閃過一絲得意。
“那群家夥可不是脆弱的人。”
羅見她身上帶傷還衣着單薄,将外套蓋到了她頭上。
“夥伴是用來依靠的。”
他的語氣難得的溫和。
翻着情報的手指早已凍僵,但她從未察覺,習以為常。
安莉卡愣了一下,将頭上的毛領外套拿下,包裹住身體,才發現原來大衣可以這麼暖和。
值得托付性命的同伴,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她……确實沒有那種勇氣去信任,但如果……有這樣的可能,或許可以試試。
她這樣想。
這可能就像在海軍時塞西和德雷克的存在——能夠交付背後的戰友。
眼前的羅與安莉卡記憶中的大相徑庭,能讓他說出這種話,意味着紅心海賊船他們之間的關系有着絕對的信任,并不是傳統海賊的利益相連。
“這樣啊。“安莉卡說,“看來你是個很值得信賴的船長啊。”
羅偏過頭,不置可否,在看不見的角落耳朵不禁慢慢發紅。
安莉卡起身,将幾張地圖卷放在腰間,手中拿着幾張紙張前往甲闆。
“謝謝你的建議。”
她轉身又對羅說:“你快點帶着你的夥伴走吧。”
“蒂爾那家夥死不了,我會交給海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