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因是這樣的,陳遠揚因為肩不能挑,手不能扛,平日裡幹活又慣愛偷奸耍滑,陳保國沒法子,便把他安排去和大隊裡的女同志們幹一樣的活,也就和陳美妮分到了一起。
但别看他倆是雙胞胎,卻沒有一點雙胞胎的默契,經常因為些瑣事吵架,每當這時候,劉銀鳳自然都是偏幫小兒子的,今天又是如此。
那劉大武不是賠了陳遠川一塊豬肉嘛,陳遠川回去就給炖上了,劉銀鳳回來瞧見時,聽說是陳遠川給别人幫忙得的“謝禮”,即使再怎麼數落陳遠川不會過日子,也無可奈何。
陳家其他人則沒管那麼多,有肉吃自然都很高興,陳美妮和陳遠揚也不知是慣愛争搶,還是怎麼回事,偏偏總是夾到同一塊肉。兩人因為這個免不了拌了幾句嘴,于是陳美妮就挨了劉銀鳳的訓斥。
“四妮,你就不能讓着你弟弟嗎?一塊肉有什麼可搶的,這碗裡不是還有。”
“我倆前後腳出生的,憑什麼我就該讓着他?”陳美妮不雅地翻了個白眼兒,對劉銀鳳的偏心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了。
“你個死丫頭,你還敢頂嘴,你能有肉吃就不錯了,大隊裡多的是姑娘連上桌都上不了的,哪家的妮子會像你這麼嘴饞,要不是你當初在娘胎裡占了先,把你弟弟擠兌的沒了地方,他能出生就這麼瘦弱嗎?你不多讓着他些,還總是和他搶東西,就你這樣的,難怪大隊裡都沒人敢來說親了。”
陳美妮跟陳遠揚這對雙胞胎,對比陳遠揚生下來的時候又瘦又小,一看就是胎裡不足,陳美妮則白白胖胖的很是壯實,所以劉銀鳳一直認為是陳美妮把陳遠揚在胎裡的養分都給吸收完了,生下來多讓着弟弟是應該的。
隻是她的這套理論已經說了十幾年了,陳遠川瞅着陳美妮那不以為然的表情,就知道人家壓根沒當回事,不由得心生感歎,果然這術業有專攻,魔教教主也不是誰都能當得了的。
同樣是給閨女洗腦,人家馬嬸子一洗三,效果有目共睹,相比起來劉銀鳳就洗陳美妮這一個,還沒能成功,就可見差距了。
究其原因,還是因為人家馬嬸子功力深厚,手段更高,講究的是一個潤物細無聲,長年累月潛移默化的暗示引導,讓仨閨女心甘情願地為娘家奉獻。而劉銀鳳隻會大着嗓門數落陳美妮的不是,逼她讓着陳遠揚,陳遠川覺得除非是天生包子性格的人,否則但凡是個腦子正常的,能不心生反感才奇怪呢。
“大隊裡沒人來正好,反正我也看不上他們,我要嫁就要嫁到縣城去,鎮上都不行,至少也要比那陳梅子強。”陳美妮一直目标明确,她就不想嫁在生産隊裡,整日面朝黃土背朝天地下地種田。
“你想得還挺美,還要嫁到縣城去,你咋不嫁到首都去!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你又不是個天仙,憑啥嫁到縣城去?”
生産隊裡的其他姑娘提起自己的婚事都害羞得不行,也就這丫頭說起自己的婚事一點兒都不帶臉紅的。就劉銀鳳說,陳美妮能在生産隊裡找個家境殷實的就挺不錯,整天妄想嫁到城裡去,城裡人也不都是傻子,人家憑啥找你個農村戶口的,這丫頭雖然長得不錯,但也不是啥讓人看了就驚豔的大美人。這古往今來都講究個門當戶對,真不知道她是從哪兒來的這麼大想頭。
“隔壁陳梅子都能嫁到鎮上,我憑啥不行?我也不比她差。”
陳美妮覺得陳梅子的條件還不如自己呢,陳梅子就一個弟弟,還是個沒啥本事的,她可是有好幾個兄弟,還有個當工人的哥哥。
“你當陳梅子嫁的是什麼好人家,那馬順弟心眼多得很,就你這腦子還想嫁到城裡去,你别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呢。”劉銀鳳跟隔壁馬嬸子不光從小就認識,還一向不怎麼對付。俗話說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敵人,她倆雖說算不上敵人,可關系也不咋好。
别人不知道,劉銀鳳這個在隔壁住着的還能不知道,那陳梅子偶爾回娘家都帶着一身傷,她那男人還是個有正經工作的,好端端的沒啥毛病,會找個鄉下人?馬順弟那個黑心的,指不定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把自己閨女給嫁到鎮上去了。
“媽你别老是說馬嬸子壞話,人家一個寡婦養大了幾個孩子本就不容易,而且桃子說馬嬸子從來不兇她們姐妹幾個,哪像你,我耳朵都快讓你罵出繭子了。”陳美妮還替馬嬸子打抱不平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