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想突然出手吓你一跳呢。”偷偷跟了禅院影快六百公裡的纏人精說,“真是的,‘蒼’都捏在手裡了——”
“好過分,好過分。”纏人精湊到他身邊,嫌棄地伸出鞋尖撥弄咒靈尚未消解的一條手臂,裝腔作勢地說,“總監部怎麼連這種廢物咒靈也要學長千裡迢迢地跑來祓除呀,不像我,隻會心疼學長~”
禅院影:“……”
其實失聰效果也不必消退得這麼快。
他抽了抽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五條悟抱進懷裡的左臂,五條悟的藍眼睛立刻在墨鏡後瞪圓了,雙臂警惕地暗暗收緊,搭在禅院影肩上的右手五指就差沒有摳進他肉裡。
“……”
禅院影宣告放棄,任由他整個挂在自己半邊肩上,慢吞吞地拖着他往回走。
他從小到大被這家夥偷偷尾随的次數實在太多,都熟練到直接跳過問五條悟“跟來幹什麼”這個步驟了,警告他說:“不要出現在我的輔助監督面前。”
“……他是禅院扇的人。”禅院影在他說出什麼可怕的話之前補充。
“……好吧。”五條悟心不甘情不願地撤回了一句無理取鬧,在他肩上晃來晃去地當了一會挂件,閑聊似地開口:“又是這座學校哦?是風水不好嗎,祓除那隻一級咒靈才多久,又有小老鼠長出來……”
禅院影沉默了一會,六臂咒靈那長了三張臉,卻沒有一雙耳朵的面孔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抓住那個變态老師高山充之後,本該讓大家的心情平靜許多吧。”五條悟說,“看那隻咒靈的樣子,像是學生之間的流言并沒有平息哦。”
哪怕是在傘底的陰影裡,他幽藍的眼睛也像鑽石一樣不講道理地泛光。五條悟端詳禅院影的神情,想要從中品味出什麼情緒,但與之前的無數次一樣失敗了。
“抑制關于咒靈的傳聞失敗,可不隻是會導緻輿論崩盤——不會是你們家哪個老頭子搞的鬼吧?”他收回目光,輕飄飄地說,“桂醬就是這點不好,能讓你不爽的事實在是太多了。”
祓除咒靈不是一項一次性的工作。總監部在執行術師的任務完成之後,會調配人員長期跟進當地的相關傳聞,及時掐滅愈演愈烈的流言,防止又有新的咒靈在恐慌中滋生。
上次三人一起祓除一級咒靈的任務本來有一個絕佳的替罪羊,隻需要似是而非的一些引導,高山充可以成為所有人宣洩怒火的出口。短短數周之内,任由接近二級的新咒靈誕生,總監部的善後人員難辭其咎。
跟你突然增長的任務量有關系嗎?五條悟的未盡之詞這麼詢問:跟禅院家突然支持你參與任務執行有關嗎?……跟你至今沒有休學有關嗎?
“如果這背後有人指使……”禅院影終于開口說,“我會讓他付出代價。”
——真奇怪。
五條悟仔細檢視他沒什麼表情的面容,實在難以想象有人長了這麼一張斷塵出世的臉,看起來像是一輩子都住在藝術館的玻璃展櫃裡,卻居然這麼會可憐人。
“田中光紀也死了。”五條悟說。
“嗯。”禅院影隔着“帳”望向靜坐抗議的人群,垂下視線,“……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