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不是第一次穿過禅院影的“影子”。灰色的影翳像河流,陰森森地将人整個淹沒……禅院影的“影”實在不像故宅金桂下的蔽日清芬,隻能讓他想起禅院家咒房裡浸滿符紙的烏黑血痕。
五條悟捏着鼻子脫離團成一團的形态,興高采烈地“咻”一下恢複成一長條,差點跟也擠在陰影裡的禅院影親了個嘴。
五條悟:“——!!”
他猛地往後一彈,幾乎從陰影的覆蓋範圍裡跌出去,雙臂在空中亂劃,給了伸手過來揪他前襟的禅院影好幾下。
禅院影被他吓了一跳,兩人站着的陰影區域都閃爍了一下,緊急挽救五條悟的後腦勺還被錘得懷疑自己要骨折,攥着五條悟領口的手緊了又緊,還是忍辱負重地往自己這邊扯了扯才松開:“……你站穩了。”
“呵呵,”五條悟努力往後仰,“我穩得很,我什麼時候不穩了?我站穩了,……真站穩了。”
……靠得太近了。
五條悟望着天,焦慮地咬了一下微微幹裂的嘴角。心跳聲有點太響,恐怕會被禅院影聽見吧?他欲蓋彌彰地偏過頭從牙齒縫裡喘氣,盡量讓呼吸不要顯得太緊促,含糊地咳嗽着說:“剛才那邊有毒氣。”
懂了。禅院影配合地别開臉,被毒了,小學生的自尊和肺一起受了點傷。
“進入三層之後就是幻覺和毒氣的共同作用範圍,不過我們現在也沒有脫離,隻是在影子的空間中暫時與三層空間‘錯開’了。”禅院影轉開話題,“我在附近留了幾個‘影子’,傑目前也安全。……連‘無下限’也沒法隔絕毒氣嗎?看來并不是簡單的術式範疇……”
“是毒氣,不是術式。”五條悟順着他的話頭說,“這隻咒靈的術式是幻覺,毒氣才是殺死非術師的真兇。”
“咒術師在進入醫院時都有戒備,用咒力或者其它手段強化了身體,所以死亡進程比非術師更長,也更痛苦。”禅院影若有所思,“沉浸在幻覺之中,也加大了咒術師察覺毒氣的難度……怪不得那麼多二級咒術師都無法應對。”
五條悟抱臂盯着側上方的廊燈,滿月被他的藍眼睛清晰地照出來,暈映出術式複雜的流光。
“找到了。”五條悟說。
他從陰影中探出手掌,咒力在空中畫出一道明亮的藍色通路,舉重若輕地将前方的空氣并三四間病房的牆面一攪而空,術式順轉帶來的巨大吸力以無可抵擋的姿态席卷向前,眼看數十米外的咒靈就要被他攝入掌中——
——“笃!”
一隻淡藍的小章魚飛射而出,霍然洞穿了咒靈閃亮的光頭。
“呼!”不遠處蹲在病房門口陰影中的夏油傑笑眯眯地作吹槍口狀,“多虧五條同學為我清掃出來的彈道,這咒靈怪狡猾的,還會玩捉迷藏……”
五條悟大怒:“……好卑鄙啊你!”
夏油傑仰起頭,将光頭化作的咒靈玉迅速塞進嘴裡:“哎呀,同學間互幫互助的事,怎麼能叫卑鄙……嗯?”
他品了品這隻咒靈的口味,露出微妙的表情:“二級的……化身玉藻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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