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宋世益一臉疑惑，在他的常識裡，雞鴨好像并不會在水裡下蛋，鴨子會在河邊下，可也不會直接下在水裡，“蛋下到水裡，不是很容易壞嗎？”

鄉村裡長大的孩子，懂得很多。

蛋的表面有層保護物質，水洗掉這個保護層之後，就會導緻蛋容易變壞。雞鴨下蛋孵蛋，怎麼會故意把蛋下在會變壞的地方呢，這不合常理。

可蛋鴨是不一樣的。

蛋鴨下蛋前，就知道自己的蛋是不是種蛋，如果是種蛋，它們會找非常隐蔽的地方下蛋準備孵小鴨，如果不是種蛋，它們就直接下在水裡。大部分愛偷蛋的動物都得去水邊喝水，那些非種蛋在水裡更容易吸引那些獵食者注意力，從而側面減少了種蛋将受到的威脅。

隻有肥山雞不怎麼愛下水，所以會直接找到蛋鴨的種蛋吃。

不過，這種奇怪的屬性，跟小表哥一時也說不明白，宋小鯉就仗着自己年紀小，不停地說：“可我就是看見了呀，我就是看見了嘛。”

宋世益摸摸自己的光腦袋，覺得這妹妹可能眼神不太好，“行吧，那我們去水邊瞧瞧。”

就當哄她了呗，妹妹才三歲，得順着點，宋世益如此想到。

兩人小手牽小手，順着後山不深不淺的溪流往裡走。這附近開辟了不少菜地，有人時不時走來走去，所以隻有些小的野生動物在附近活動，沒什麼大危險，住在底下的孩子，偶爾也會到上頭的後山來玩，家裡人除了叮囑不讓下水，别的都挺随意，鄉下都是這樣散養孩子的。

“小哥，你看！”兩人沒走多遠，宋小鯉指着水邊一個圓乎乎的白蛋，“這就有個蛋。”

宋世益剛剛隻顧着一邊打草驚蛇，一邊牽好妹妹不讓她摔了，根本沒往河裡看，聽宋小鯉這麼一說，不經心的側頭看一眼，無奈道：“這就是個圓石頭啦，蛋沒這麼圓，也沒這麼小。”

說着，宋世益還蹲下來，把那個比普通雞蛋還小一點的“圓石頭”撈起來，用力在手心一捏，“這就是個……”

被捏碎的蛋清蛋黃混着蛋殼從他掌心流下來，宋世益覺得，蛋碎的那一瞬間，自己的心也碎了。

他崩潰地蹦起來，“啊啊啊啊啊啊，這是真的蛋，我把蛋捏碎了！”

之前隻有哥哥在家時，才能隔一天吃一次水煮蛋的宋世益，覺得就這麼捏碎一個蛋的自己，真的是太罪惡了。而且，還覺得特别對不起宋小鯉。

“對不起，”宋世益兩眼蓄起一點朦朦的淚光，“明明是你發現的蛋，卻被我……”

“沒關系，我們可以再找呀。”昨天放蛋鴨出來，是下午兩點多，裡頭有很多都是成熟的，經過十幾個小時，水裡肯定有不少蛋了。

那些蛋泡在水裡，過不了一個星期就會爛掉、或者被她早早放到河裡的長魚吃掉。而蛋鴨一天能下兩到四個蛋，不撈白不撈。

真的看見水裡有蛋之後，宋世益也上了心，一邊手拿着棍子漫不經心地在前面敲敲打打，一邊手依然牽着妹妹，眼睛卻直勾勾盯着水裡，反而是宋小鯉時不時看一下兩人腳下的路，以免摔倒。

“又有了！”過了沒多久，宋世益兩眼一亮，“小鯉你在邊上等一會，我下去撿。”

這次的蛋沒靠近水邊，得下水才能夠得着。

宋小鯉看水淺，才松開手，讓小表哥把褲腿卷起來，然後下水去撿那顆蛋。小表哥穿的是草鞋，就沒特意脫下來。

“喏，給你，當剛剛那個的補償。”宋世益把撿回來的蛋在身上擦幹，然後放進宋小鯉衣服的口袋裡，“你小心點哦，不要磕破了，會把衣服也弄髒。”

“好，謝謝小哥。”

兩人又往前走了一點，可能是距離人的居所遠了些，看見蛋的數量就多了，宋世益甚至還看見，就跟小妹妹說的一樣，真的有隻肥鴨子站在水裡翹着屁股下蛋。

兩人把各自的衣服口袋裡都裝了一個蛋，不敢多裝，免得互相磕碰破了。可水裡還有沒撿回來的蛋，宋世益覺得放過它們就是罪過，愁了一會，拉拉宋小鯉的手，“走，我們先把袋裡的蛋送回家，然後拿個背簍來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