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熱夏相對低溫的夜,地上一層,職員打着哈欠整理文件,看玻璃外被僵的蟲子趴在窗檐上,翕動着翅膀。
“小李,胡副叫你去701送資料。”
“诶,來了。”職員趕忙應到,抽出幾張文件,還沒來得及裝袋,就聽門口又有人叫到:“小李,二樓打印機壞了,借一下你們打印機。”
“好嘞。”
“小李,一樓會議室投影儀沒開啊。”
“我找人去開。”
“小李,一季度事件彙總第二版你有備份嗎,我這文件讓我清了。”
“我給你拷過去。”
“李姐,205資料還要一份。”
“好我現在打印……等一下打印機被借走了。”
“小李,胡副催資料了,你怎麼還沒送。”
“……來了來了。”
李職員歎了口氣,要麼沒有事,要麼全是事。窗外的蟲子還沒死絕,翅膀一展一展的,職員的心境卻變了,她面無表情的拍下自動洗窗按鈕,一股水柱噴出,送那隻半死不活的生物在夜裡上了青天。
阿契爾河市局收容所,七層。審訊窗内,一個男人撫摸自己的肚子,一位表情冷峻的女人坐在他對面,低頭翻看剛剛送來的文件資料。被突然通知有任務,坐飛機趕來的裴月青和柳青梧也抿唇坐在審訊室外的單向窗口前,手裡握着冰咖啡。
屋内,胡蝶看完了資料,擡起臉對男人說:“你叫齊薪?”瞳孔射出冰藍色的光芒。
“嗯……”男人被她的話影響,終于不在隻注意自己的肚子,朦朦胧胧的擡起頭,與胡蝶對視。
“三十二歲,禾順企業人事部專員,未婚,兩天前你向部門經理以‘生育’理由請假,由于你不能開具結婚證明以及妻子臨産證明,被駁回。”
“……”男人擡頭看向胡蝶,眼中閃過屈辱的情緒,他吸了口氣,撫摸着自己平坦的腹部說:“我已經辭職了。”
“是,你辭職了。”胡蝶點點頭,說:“因為你說懷孕的是你,你請的不是陪産假,是生産假。”
審訊窗外,喝咖啡的柳青梧一噎,轉頭問裴月青:“就算是玄學界,男人也是不能生孩子的吧。”
裴月青的面色也不是很好,倒不是因為胡蝶的話,而是他認出了眼前的男人是障裡他猜測會死,氣向下走,最後卻沒死的那個三十歲白領。
他現在活得好好的,裴月青眯着眼睛說:“正常來說不能,他肚子裡也沒有另外一個人的氣。”
高強度訓練了一天,回鬼宅剛躺在床上,就被一通電話,一輛滴滴帶到了飛機場,過完安檢,登機口上和值了白班顯然狀态也不是太好的小裴大眼瞪小眼,對了信息,哦,是趙清元障的後續。
“當時那坨東西說的是不是他需要一個孩子,讓趙哥把他吃了帶出去。”柳青梧若有所思的說:“他會不會雙向準備,趙哥是燒了一半,但他留了個後手。”
“有可能。”裴月青點點頭。
“不過照他的氣性,遭遇,還有滿足願望的能力,如果真出去,不應該第一個報複趙哥。”柳青梧想了想趙清元的狀态:“他每天都活蹦亂跳的。”
“我也沒有在他的肚子裡看到一點生物運動的痕迹。”裴月青說。
審訊室内,胡蝶拿出檢查結果,對那名為齊薪的男人說:“醫院結果顯示,你并沒有懷孕。”
齊薪皺了皺眉:“你的意思是,我不相信自己的感受,去相信醫院的檢查結果?”他癡癡地低下頭,撫摸着肚子,像在哄孩子一樣說:“好,媽媽知道,媽媽替她向你道歉,媽媽知道你在呢,别踢媽媽了,好嗎。”
胡蝶的表情不變,隻是眼中的光更為明亮,精神審訊,她說:“你是怎麼懷孕的?”
齊薪沉默了,在精神審訊下,他的額角流出汗,似乎不是很情願,但開口道:“盤龍鎮……”他咬緊尺關,但依舊洩出聲音:“他說能幫我改變生活現狀。”
“隻需要我付出一點點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