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廣去拿兩個木偶,做工很粗糙,一看就不是月老的手筆,拿了根紅線端端正正的系上,又将東西收起來。
在天界流連幾日,敖廣去了京城。皇後娘娘已經薨逝,繼後上位,太子的處境很不好。
敖廣收了龍角,變成黑發站在宮門口,正發愁怎麼進去,就被人叫住,“小笙子,太子殿下已經回東宮了,你還在這兒幹什麼。”
那人顯然是認錯了敖廣,伸手過來拉他,“快走吧,殿下脾氣不好,一會兒見不到人又該發火了。”
敖廣不說話,記憶裡百忍的脾氣一直很好。
“你忘了?上次生氣還打了陛下送來的古董花瓶呢。”那人帶着敖廣疾步向前,“這麼說殿下脾氣也不錯,起碼不像那幾位皇子一樣,動不動就打罵下人。但是殿下生氣的樣子太可怕了,我們還是快點走吧。”
進了東宮,敖廣看着來來往往的宮人,總覺得有點奇怪——這些人怎麼多多少少都有點像自己。
“你還沒看習慣啊。”那人扯了下敖廣的袖子,“不用害怕,目前為止還沒有比你長得像的。殿下都說了,你是長得最像的,可惜不會說話。不過做啞巴也好,萬一聲音不像不就完了。”
啞巴??
“真想看看那太子太傅是個什麼樣的人,現在那個官位還空着呢。”那人在廊下站定,“為了這個事,太子和陛下不知拌了多少次嘴,連帶着關系都生疏了。”
敖廣默不作聲,扮演啞巴的角色。
“每次吵架不都得你去才能哄好。”那人推了敖廣一把,“快去吧,我就不過去了。”
敖廣走過去,小心翼翼的打開門。書案前坐着一個男孩,說是男孩,也已經有十五歲。敖廣已經離開八年,這一世的太子百忍,倒是比上一世的和尚百忍瘦弱,也白一些。
小和尚十五六就長得比敖廣還要高壯,曬得也黑。
“坐下。”百忍撇了一眼旁邊的椅子,“上次告訴你的,記住了嗎。”
敖廣走過去坐下。
“低頭看書,你低頭的時候最像。”百忍頭也不擡的寫字,“阿笙……”
敖廣沒說話,這人從進門開始就沒有分給自己一個眼神,好像是不想太早擡頭,一直在等敖廣低下頭去。
“嗯,越來越像了。”他終于擡頭看自己,“你是不是回去對着鏡子練過,他看書的很是很安靜,隻有被我盯得受不了了才會擡頭看我一眼,然後摸摸我的臉。”
“是我害了他,如果不是我那時候不懂事,不懂隐藏自己的情緒,師長還能多陪我幾年……”百忍又低下頭去寫字,“都是我的錯。”
百忍正說着話,又有人推門進來。兩人擡頭去看,敖廣看見一張酷似自己的臉,那人看到敖廣,吃了一驚,蹲坐在地上。
“出去。”百忍愣了一會兒,忽然從案前起身,“阿笙,出去。”
地上的人像得了赦令一般,開門爬了出去。
敖廣回頭看百忍,小太子已經走過來,眼中滿是驚喜,“先生,是你嗎?你回來了?”
“殿下……”敖廣伸手扶住他搖晃的身體,細弱的腕子幾乎一扯就斷,“你怎麼這麼瘦了。”明明小時候雙頰有肉,是個雪團子。
“先生……”百忍撲倒他懷裡,悶聲哭泣,“我是在做夢嗎?能讓我夢一會兒嗎。”
敖廣抱住他瘦弱的身軀,心裡一陣酸痛,“已經做了一國太子,怎麼還這樣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