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要閉關多久。”敖廣沒說，百忍也忘了問。

“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敖丙走出院子，“藥我會按時派人送來，修行不可懈怠。”

敖丙走了，地上的侍女還在跪着。百忍叫他們起來，自己去了卧房。白玉冰床擱在卧房中央，百忍脫了鞋子盤腿而坐，開始運氣。

不管多久，慢慢等吧。這麼想着，百忍閉上眼睛，按敖廣教他的法子吐納。

沒過幾天，敖丙派人送來了幾株藥草，讓百忍種在院子裡。

“三殿下平時還是很和善的。”小魚精拿鏟子在地上挖了小坑，“挑了最好的幾株送過來，說讓公子種下，看能不能成活。”

蚌精話不多，将手裡的托盤遞給百忍，“公子親手種下吧。”

百忍拿了托盤上的小苗苗，蹲下身放到坑裡，用手把濕潤的土壤撥回去按緊，“嗯，你們三殿下是個好龍。所以你們不用時時刻刻盯着我，我不會亂跑的。”

魚精和蚌精不說話，因為敖丙确實命她們看緊百忍，一舉一動都要向上彙報。

猜測得到驗證，百忍在一旁的殼子裡淨過手回到卧房繼續打坐。

要變強，要快點變強，才可以保護主人。

天界常有人閉關，短則三五年，長則上百年。百忍覺得自己能忍住，可剛過一個月，他就坐不住了。坐着或是躺着，閉上眼或者睜開眼，腦子裡全是主人的樣子。蚌精和魚精每晚化作原形，一邊修煉，一邊盯着百忍的動靜。

去看一眼，哪怕是在門外也好。百忍悄摸起身，在房裡布下結界，翻出了院子。

東海海底的夜晚很甯靜，夜明珠散着幽暗的光。百忍悄悄往前走，躲開巡查的蝦兵蟹将，慢慢靠近敖廣的寝殿。

不走不知道，這一路可真遠。百忍看到寝殿外熟悉的結界，慢慢摸上去。這結界很熟悉，他不知道從哪得來的口訣，輕聲一念，手就透了過去，往前一走，整個人也鑽進去。結界仍舊完好無損。

殿内很安靜也很黑，百忍從乾坤袋裡摸出一顆夜明珠，看到躺在榻上的敖廣。仍舊是盤在一起的龍條，像是在冬眠，看起來安靜又虛弱。

百忍靠近，跪坐在榻邊，看他緊閉的眼睛，反着夜明珠光澤的龍角，纖長的龍須……

“主人，你還好嗎？”百忍聲音很輕，呼吸打在龍鱗上，又忍不住湊上去用臉頰蹭他的龍爪。

龍腕上的布條又換了新的，百忍不明白為什麼主人身上會有這麼大的傷口。就是先前去雪山拿藥，受過重傷回來，也沒看到過這麼深的傷口。不像是新傷，也不像是舊傷，倒像是新傷舊傷疊在一起，重重疊疊，積年累月的樣子。

其實這傷口并不難猜，敖廣這些年每七日就要放血，怕血量不夠，每次劃下去的傷口都要比上次深一些，未等結痂便添了新傷，自然重重疊疊無法愈合。但百忍并不知道敖廣以龍血為他養魂，每次放血，敖廣都要等他熟睡或者下昏睡咒，不等他醒過來，已經将傷口包紮好，，化作人形的時候也會将腕子上的傷口隐去。百忍沒看到過，自然也就聯想不到一起。

雖然夜深，百忍也不敢久留。若是被三殿下看到，怕是會徒手撕了自己。

“真不知道為何他這麼讨厭我。”百忍嘟哝着站起來，看到熟睡的龍條，最後摸了一把鱗片，“主人要保重，我明天再來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