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本以為最省心的這個安靜孩子,此時劇烈掙紮起來,彎腰張口就咬在拐子手上。
一受痛,拐子揮手就是一巴掌,但打到的是小刀的刀尖。
“啊!”他捂着手掌中間的血窟窿,慘叫着,周圍其他拐子聞聲立刻圍了過來。
“阿母!”
佘柔羌撲到佘茲懷裡,手上的繩子已被飛出的連鎖小刀隔開。
“死丫頭别以為叫幾聲娘就能得救了,還敢私藏刀具,看我不弄死......”
“你敢打我女兒。”
怒火被壓抑到極緻的語氣,讓拐子立刻失了聲,仿佛剛剛的小刀刺中的不是他的手掌,而是他的咽喉。
下一秒,小刀果真刺中他的咽喉。
“全部拿下,反抗者就地格殺。”
佘茲抱起佘柔羌,一聲令下,無數黑影自道邊飛身而出。
窩在母親結實的臂彎裡,視野中的血肉飛濺也不能再讓佘柔羌驚慌半分。
倒不如說,她血液裡一直流淌着,壓抑着殺戮,如今,隻是回家了。
“阿母,我想留在西滇。”
佘茲聽着女兒的話,并沒有回答,母女倆闊别已久,又好像一直在書信中見面,此時并不像久别重逢,沒有說不完的話。
但佘柔羌知道,她的阿母聽到了,阿母說要到京城接她,想來也是這麼打算的。
等母女倆到了附近的官府,玄度與白泠風已經帶着皇帝等在那裡。
佘茲自小看着皇帝長大,現在看到他的樣子,就知道這小子沒安好心。
在進門面聖之前,她将佘柔羌放下,蹲下身親聲說道:
“柔羌可以再給阿母半個月的時間嗎?半月後,阿母打掃幹淨西滇,就接你回家。我的小雲豹,在京城這個錦繡籠子裡憋壞了吧。”
果然,阿母知道,她的阿母都知道。佘柔羌心中瞬時被灌入暖流。
即使是開陽國主,也隻當她是性子内斂沉悶,在異鄉不愛與人交心。
但佘柔羌自己清楚,是自己骨子裡渴望着争鬥與武力,她怕自己遇上一些蠢人,會忍不住一拳揮上去,見血才能罷休。
這些,果然阿母都知道,即使在信中從未提過,自己心中的困苦,阿母也能感同身受。
佘柔羌心中喜悅溢于言表,她認真點頭,接着便随母親進屋。
“佘将軍免禮,快快,朕有話與你說。”
佘茲根本也沒打算行什麼大禮,當年她好不容易說動西滇各部,放下各自的心思齊心對外一統天下。
事成之後,先帝卻沒有兌現助她治理西滇的諾言,隻給她塞了幾車糧種藥材就打發了。
想到這,佘茲語氣也在恭敬中透着不善。
“陛下大老遠帶着我女兒來到這裡,不如先去休息片刻,如今将人販子黨羽一網打盡才是正事,不是嗎?”
“朕,這。沒帶夠人手便外出,是朕的錯,但朕要與你商議之事,正是有關西滇民間治安!”
皇帝一副我有個天才想法的表情,眼神瘋狂示意讓兩人單獨談談。
看他大有死纏爛打也要達成此時的架勢,佘茲歎了口氣,将女兒交給白泠風二人,随皇帝到了裡間。
皇帝不知道這裡的隔音并不好,佘茲也不打算告訴他,于是外間的玄度三人就聽到了十分精彩的内容。
“佘将軍,還記得我父皇曾答應過你,會助你治理西滇嗎?”
佘茲當然記得,但現在她已經靠自己歸置好了,皇家才說,搞不懂這是又打的什麼主意。
見佘茲點頭,皇帝拍着一旁的椅子繼續說着。
“快坐快坐。當年我父皇早早登仙,我又年幼,便推遲了些。朕此次前來,便是微服私訪,助将軍治西滇。”
“陛下想如何做?”
“不如佘将軍,與朕成婚,朕便有了插手西滇的理由,朕與你生育的後代,定是最優秀的皇位繼承人!”
皇帝越說越興奮,仿佛這幾日的憋屈落差,通通被抒發出來,絲毫沒有注意佘茲額角爆起的青筋。
“陛下受苦累糊塗了,臣與先帝同輩,更不敢與皇後相提并論同陛下論婚嫁。”
“将軍不用有顧慮,佘将軍體魄強健,朕年華正當,歲數自不是問題。”
佘茲拳頭攥起,手臂肌肉繃緊,外間的三人也如遭雷劈。
但皇帝,還在繼續。
“至于皇後那邊,像從前那樣,我們找個無人知曉的地方生下孩子,對外隻稱是皇後所出便是。對啊,如此将軍不願意與朕成婚也無妨,隻要生下我們的孩子......”
玄度回神立刻捂住佘柔羌的耳朵,但大概還是遲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白泠風,同樣從他的眼中,讀到了大腦皮層被撫平的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