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腳鼎沒有口,成延延也能聽得出來它在咬牙切齒,白氣一陣一陣冒得更加歡快,“要不過來,要不你等着魔氣把你搞死。”
“你有辦法?”她跑得飛快,一把拎起貓腳鼎,又恭恭敬敬把它捧在手上,等着它反應。
成延延的手因為害怕,止不住顫抖,卻依然穩穩托着它。
隻要能救她。
炸一下就炸一下吧。
可等了好一會兒,貓腳鼎都沒有說話。
已近午時,陽光高高挂在頭上,炙烤着大地,熱浪一陣陣襲來。
讓人很是焦躁。
成延延把不多的靈力繼續往裡輸,它依舊沒有反應。
當一件智能物品沒有反應之後,最樸實無華且極為有用的解決辦法是––重啟。
要是還不行,那再重啟一遍。
若還是不行,就到處扣扣,到處拍拍,到處敲敲。
如今成延延已經到了第三個步驟,拿着貓腳鼎在各種試驗。
直到她專心的往柱子上敲的時候,身後的江辭華坐在地上,姿态恣意,漫不經心揮了揮手。
成延延并未察覺。
原主資質不能修煉,後來母親幫她融合了機緣,她也不願意認真修煉。
所以實力差的一塌糊塗,隻能靠各種法寶撐撐面子。
所以她并不知道,此時此刻,這個屋子幾乎每一個角落都藏着人。
而在她手中不斷蹂躏的那個貓腳鼎,是他們用來供奉的巫靈鼎。
簡單來說,那是他們的神。
是神!
瞧瞧這是人做的事嗎!
“當––”
又一聲貓腳鼎敲擊在柱子上的聲響,四面八方又傳來相當一緻的吸氣聲。
如果不是江辭華示意他們繼續埋伏,肯定會飛身過去。
同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拼個你死我活!
氣氛愈發焦灼,成延延終于後知後覺感覺無數道或哀怨或憤恨的視線投射在她身上。
正疑惑地轉頭四處觀察,門外傳來了腳步,和氣喘籲籲的聲音。
“小姐,小姐,大小姐回來啦!”
成延延呼吸一窒。
興沖沖的一句話,每個字都化成了玻璃渣子,在她心上蹂躏一遍又一遍,劃拉出一道道血淋淋的傷口,每一次的呼吸都帶着窒息的痛。
這是原主的情感。
原主一向非常非常介意的,介意身邊的人喜歡成宜慕。
介意得要命。
隻是不屑于開口說出來。
成延延不知為何,心中生起一股怒氣,大步走到蔔白桃面前。
“你......”
成延延接下來的話說不出口,她用着原主的身體,也繼承了她的記憶和情感。
蔔白桃是峰内的仆人,和原主自小玩到大,是她唯一的朋友。
所有人都搬離了出雲峰,隻剩下她一個人傻乎乎守在這裡。
即便她總是向着她口中的大小姐,原書女主成宜慕,原主也不曾對她說過什麼重的話,隻是一個勁地罵成宜慕。
成延延憋着口氣,吞不下去,吐不出來。
手上抓着貓腳鼎的一個腳,下意識往柱子上狠狠一敲。
“當––”
這一下比前幾下都要重不少,别說暗中蠢蠢欲動的人心頭在滴血,連江辭華都不裝了,擡眸看了她一眼。
被情緒裹挾的成延延沒有注意到異常,轉頭,氣勢逼人地對蔔白桃說,“帶路!”
人還沒死呢。
就來盯着遺産了?
成延延身後跟着江辭華和蔔白桃,威風凜凜在遊廊裡穿梭,這股氣勢一直維持到了推開花廳門口的那一瞬。
花廳内正對門的主位坐着一頭發黑白相間的中年男人,面容威嚴古闆,端端正正。
成延延認出來他是晨星谷的二把手,成宜慕的大舅甄彬郁。
甄彬郁的坐下首端坐着一名氣度不凡的少女,成延延都不用回想原主的記憶,就能猜出來她就是成宜慕。
少女肌白似雪,粉唇含笑,眼神卻一片清冷,她的眼睛如同一汪最純潔的泉,望着成延延,水光潋滟,清澈見底。
一看就是全員白月光,人美實力還強的大女主。
兩旁還身姿挺拔站着十來個人,都是晨星谷的弟子。
十幾道視線齊刷刷看過來。
太陽熱辣辣照在後背,風吹着門吱呀吱呀地響。
成延延低垂着眼,面容平靜,卻停住了動作,暗地裡有些不知所措,此刻的她一腳在屋内,一腳在屋外。
沒錯,她是個社恐。
而且,雙方實力差距過大。
一方是十幾個人高馬大的大人,彌漫着沉沉的壓迫感。
一方像抓着玩具可愛腳丫的孩子,帶着一個傻樂呵的跟班一号和木讷呆愣的跟班二号。
成延延内心有個小人在瘋狂打着退堂鼓,手臂都揮出了殘影。
腦袋力敵千鈞萬馬叫嚣着要逃走。
成延延深吸一口氣。
她的命也是命啊。
退不了。
一步也退不了!
門外的腳慢慢踮起,微風揚起鬓邊掉落的碎發,成延延整個人走進了花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