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裡斯汀離開馬爾福家的書房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多比說盧修斯主人一切都好，正在休息。克裡斯汀下意識誇獎家養小精靈，“做得很好，每隔幾分鐘去看一下盧修斯主人是否情況正常。如果有問題，不能送去聖芒戈，直接喊馬爾福的醫療師來莊園。”

克裡斯汀腦子很亂，也沒心思分辨自己是不是在說多比一定清楚的廢話了。她的腦子不在面前的家養小精靈身上，她隻想回到祖母、祖父的畫像面前，問問斯嘉麗，她怎麼看待這些事情？看待亞伯特的選擇？看待如今的形式？看待自己該面對的選擇？

克裡斯汀想問問畫像，但莊園裡的畫像大多數時間都在沉睡。克裡斯汀幽魂一樣的經過一個又一個馬爾福家先輩的畫像面前，蹒跚着回到自己的客房。

她想，她應該問問盧修斯他的看法，和他讨論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馬爾福一定要效忠那個人嗎？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嗎？李該怎麼辦？克裡斯汀會被迫卷入這場巫師界的内鬥中嗎？一味地裝作“不了解黑魔法”能避開麻煩嗎？

但她不能和盧修斯談論自己的苦惱了。盧修斯的苦惱已經夠多了。此時此刻的他聽不見成熟威嚴的父親誠懇的告誡、聞不見情人發間幽幽的暗香，克裡斯汀盡量讓自己成為一個早熟的傾聽者和執行者，不再用自己的幼稚困惑打擾他的苦悶。

也許她可以寫封信，問問希伯來，希伯來一向是一個灑脫到極緻，乃至于有些冷清的人。但克裡斯汀知道她與希伯來的關系沒到這份境界。即使明智希伯來可能可以解決她的苦惱，她也不能向她求助。

想到最後，腦子裡繞了一個巨大、巨大的圈子，最後克裡斯汀還是有些疲憊、有些動情地喊，“布魯托！來幫幫我！”

年長的家養小精靈無論是在身體素質上還是心理素質上，都比十一歲的小主人更加成熟。同樣熬了二十多個小時沒有休息，布魯托依舊顯得神采奕奕。

克裡斯汀曾經推測過，這種神采奕奕可能來源于種族基因。在巫師長期的奴役下，所有不能适應長時間的工作、少量的休息、惡劣的生存環境、主人粗暴的對待的家養小精靈都被淘汰。而樂于工作、以服務為己任、樂于懲罰自己、适應并且喜愛惡劣的生存環境的小精靈則在嚴酷的自然選擇下活了下來。當時，得出這個結論的克裡斯汀看見自己那來自幾歲孩子的柔軟、脆弱、易病的身體，不知是慶幸于祖先沒受過多少磨難，還是感歎于巫師的生活環境還是太優渥了。

“克裡斯汀主人。”

“如果是亞伯特，或者是姑姑，他們遇見想不明白的事情，會怎麼辦？”

“亞伯特主人一直在讀書、和人談話，他沒有不明白的事情。”

“我姑姑呢？”

“克裡斯汀主人，她從來不想想不明白的事情。她會去巡視鋪子和田産。”

克裡斯汀擡頭，“她也叫克裡斯汀？”

布魯托點頭。克裡斯汀也點頭。

不知道相對過了多長時間，克裡斯汀感受着舌尖空氣中的苦澀味道，她問，“幾點了？”

“五點鐘。”

“給我拿我的筆記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