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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裡斯汀那晚做了一個夢,夢裡,她看見安多米達穿過一道拱頂大門,門後是白色的霧,吞噬了這個女巫。門裡的納西莎坐在噴泉邊哭泣,臉埋在手臂裡。克裡斯汀轉過頭去,是馬爾福家的莊園,阿布拉克薩斯站在門廳的陰影裡,看不清臉。
夢醒了。
安多米達離開後的那個春天,霍格沃茲和往年一樣喧鬧,偌大的學校裡,少了一個人,其實并不明顯。——不,其實是兩個人,克裡斯汀糾正自己,她都忘了還有那個男孩兒,唐克斯。
有人消失,也有人歡笑,生活總要繼續。
克裡斯汀站在貓頭鷹塔下,鉛色的天空籠罩着霍格沃茲,她打開手裡的信封:
我父親恐怕熬不過複活節。他想見你一面。——盧修斯
克裡斯汀飛奔跑下塔樓,袍角幾乎掃過每級台階。
“這一路上辛苦你,幻影移形的滋味不好受吧?”
克裡斯汀幾乎跌進公共休息室的毯子上。
“走吧,我帶你去看看你的新家。”
克裡斯汀在衆人訝異的目光下沖進了房間。
“我不知道你會喜歡什麼風格的建築,但這棟别墅亞伯特曾經很喜歡。”
克裡斯汀脫下制服袍子,胡亂搭在床頭。
“亞伯特在信裡說,你很喜歡讀書,這一面牆的書都是送給你的。有幾層是巫師童話——不要讓你奶奶知道。”
克裡斯汀看了一眼窗外黑漆漆的湖,水像鏡子,照不出臉。
“她是李唯一的賭注,但她隻是個孩子。斯嘉麗,你不能把她壓垮。”
克裡斯汀從墨綠色的衣櫃裡拿出風衣。記憶裡的阿布拉克薩斯一點點老去。
“斯嘉麗,你不允許克裡斯汀離開血緣魔法保護的房子,但你總得允許我來探望她。她不能總是一個人呆着。”
她系風衣的扣子,系到領口最上面一個。
“克裡斯汀,我沒見過你的媽媽,好姑娘,消失的人就是消失了,不要追問原因,那不重要。”
克裡斯汀覺得很勒,她喘不過氣來。
“沒什麼好怕的,還有我。”
克裡斯汀嚎啕大哭。
離開霍格沃茲的過程極其順利。
克裡斯汀隐約還記得,幾個月前,鄧布利多對她下 “懲罰禁令”是一年都不許邁出霍格沃茲一步。為了那個被傷害的麻瓜女孩,為了那個離開巫師界的小女巫,為了鄧布利多和克勞奇的權力鬥争。
但當她拿出盧修斯的手信,遞到斯拉格霍恩辦公桌上時,沒有任何人阻止她,沒有任何禁令可以約束她,她就這麼離開了,像是任何一個沒被懲罰的人一樣。
踏上複活節火車的那一刻,克裡斯汀突然了悟:純血其實是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的。隻要她一直有純血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