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要找出葉秋梨潛藏在所謂“真心”之下的陰謀詭計。
“你不覺得你這樣,很莫名其妙嗎?”
“不要再裝了,直接一些好嗎?葉秋梨,你到底想要從我身上獲得什麼?”
“戀童癖?你想睡|我?看中我的身上哪樣器官想割掉?還是,打算利用我未成年的身份,幫你偷竊?殺|人?運|毒?貨藏在哪裡?什麼時候盯上我的?不怕我殺掉你吞了那批貨?很簡單啊,像你這樣的,哄兩下就能睡着,睡夢中殺死你,你連睜開眼睛的機會都不會有。把你拖去埋屍,别人隻會以為你帶着貨跑了,算不到我頭上。”
葉秋梨:“………………”
葉秋梨活了十八年,幹過最離譜的事就是在學校不交暑假作業。
現在從宮浸月嘴裡冒出來的詞,一件比一件聳人聽聞,葉秋梨完全不敢想象。
偏偏宮浸月還說得如此輕飄飄,聽起來好像真的親身經曆過這些邪惡組織一樣。
葉秋梨倒吸了一口冷氣:
“你快收了神通吧!說哪兒去了,21世紀的社會是法治的社會,你說的這些,都是嚴重違法行為,我在學校可是拿過三好學生獎狀的,而且,我連半夜翻牆上網都不敢,怎麼可能教唆你去幹什麼,什麼來着,殺|人運|毒…那是反派才會有的念頭,可是你不是呀!”
葉秋梨又繼續嘟嘟囔囔,“而且你怎麼能說自己是野狗呢?”
奇怪,“野狗”這個詞有點熟悉。
葉秋梨的眼眸眨了眨,忽然想起那本男頻文簡介上确實是這樣稱呼主角的。
他覺得這樣不對,糾正道:“‘野狗’可能是世界的‘主宰’對你的定義,但是你不要自己認為自己是野狗,好吧…雖然!你很兇,雖然!你穿的衣服髒兮兮的,雖然!你沒有地方去,雖然!你沒什麼禮貌——但是,”
葉秋梨輕聲說:“但是,你可以學着變得很溫柔,你可以學會進行一些社會化,學着一些社會禮儀,你這麼帥,隻要稍微努力一下,馬上就會變成超級大帥狗!還有,你也可以有家,有家人,比如本人。”
葉秋梨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葉秋梨又輕微眨着眼,沖着宮浸月一笑,梨渦都露了出來,笑得甜甜的,眼睛彎彎的,“我都說了,弟弟,我會愛你的。這是我對你的承諾…你…”
宮浸月冷聲打斷道:“夠了!”
“收起你的話術。”
“你惡不惡心,幾歲了還說這種話,你以為我是跟你一樣的小孩子嗎?”
“我三歲起就不信這種弱智把戲了。”
宮浸月快速呼吸了幾口空氣,肩膀起伏着,仿佛在撕扯着一些黏膩,難纏,又難以擺脫的空氣。
太悶了。
他讨厭夏天。
僅僅隻是過了幾秒鐘,宮浸月就輕易把那些也許名為“悸動”的湧動壓抑了下去。
心髒重新變得很空。
這樣很好,一直空空如也的話,一眼放過去,看得到頭,就不會再執着于追尋什麼不切實際的東西。
就像絕對不會有人會在寂寥冰冷的雪原上,偏執于尋找一座溫暖的小木屋.
如果這個人足夠清醒地行走于雪原之上,就會明白,千萬不可以懷抱任何希望,因為身處寒原,就是不會觸碰到溫暖的篝火,永遠也不會看到。
看到了,輕信了,抱有眷戀了,基本就跟去死差不多了。
賣火柴的小女孩就是這樣去死的。宮浸月聽過這樣的故事。
宛如野狗般掙紮着過活十三年,宮浸月怎麼可能會栽倒在一個像葉秋梨這樣的人手裡?
葉秋梨看起來天真到有一點幼稚,毫無防備心,整個腦子好像隻有一根神經,直通心髒,像個構造最簡單的機器人,基本上是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不過也許是更高明的僞裝。宮浸月心想。
倒是沒見過這樣的把戲。
宮浸月冷漠地看着葉秋梨。
葉秋梨撇了撇嘴,很認真地對宮浸月說:“才不是三歲小孩子的把戲。我的爸爸媽媽在家裡就會一直對我說愛,叫我寶寶,他們四十多了呢,不是小孩子。所以,愛不像你說的那樣,是隻有小孩才會挂在嘴邊的,每個人,每個年齡,都會說,都可以說,我也可以,你也可以。”
宮浸月嘲笑他:“弱智。”
葉秋梨:“………………”
“你這樣罵髒話很不好。”葉秋梨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憂心。
“你該去上學,”葉秋梨說,“你是不是沒去過學校?對了,小羊養育手冊上有一條,我得監督你,讓你去上學。”
葉秋梨渾身散發着偉光正的光芒,一心一意勸降這個沒文化的瘋羊:
“21世紀是人才的世紀,你這樣不讀書,沒學曆,再聰明再有本事也不能走上人生巅峰,還是得上學。對了,你多大?”
宮浸月直接拒絕:“上學?不去。”
“你怎麼不去?”
“有什麼用?”
反正不知道明天就死哪兒了,學習有什麼用?被捅之前背一首《靜夜思》,鵝鵝鵝浮毛白綠光,就能被捅輕一點嗎?
廢物。
葉秋梨着急了:“你這話說得!不上學你怎麼考上好大學?不上好大學你怎麼學習金融知識?不學習金融知識你怎麼執掌千億商業帝國?你怎麼迎娶白富美怎麼走上人生巅峰,日後怎麼報答我這個宅心仁厚的哥哥?我告訴你,弟,一切都依靠在學習的基礎上,所以我得想辦法送你去上學,對了你到底多大?”
宮浸月真感覺葉秋梨這個人真是有病。越說越離譜,他是不是發燒燒壞腦子了。
他很好笑地問:“所以這就是你撿我回來的理由?相信我會有個好大學,相信我能執掌,什麼,千億商業帝國,然後你等着我報答你?”
葉秋梨沒想到宮浸月這麼聰明,竟然就這樣猜出來了,他愣了愣,這會兒也沒什麼好否認的了,很坦誠地承認了自己想做米蟲的私心:“對啊!”
宮浸月收起了笑容,兩根手指掰着葉秋梨的下巴,很認真地看了他一會,問:“葉秋梨。你告訴我,你是從哪個星球來的?”
我草。葉秋梨内心簡直五雷轟頂。
不是吧,龍傲天這麼聰明?直接就猜出了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同時,葉秋梨更加堅信了眼前的人,就是世界的主角龍傲天,他沒找錯人。不然哪裡會有人這麼聰明的呢?
葉秋梨拍掉宮浸月的手,認真又嚴肅地說:“這你就别管了,很複雜。總之,我知道,你以後一定會成功的,這也是我把你帶回家的理由,不是你說的,要你去殺||人運||毒割你腰子,你千萬别做,知道嗎?”
宮浸月嗯了一聲,内心已經認定了,葉秋梨是個腦袋機能有問題的弱智,或者是什麼洗腦組織一個不太聰明的馬仔,話術背得糊裡糊塗的。
不過宮浸月放棄了繼續流浪的想法,繼續呆在這裡。
很簡單的理由。
他沒見過像葉秋梨這樣的弱智,還想看看葉秋梨能發表什麼外星言論,或者還能說點什麼忽悠他,目的又是什麼,又怎麼去執行他所謂的“承諾”。
雖然有很大可能,不,是百分百,葉秋梨是在說着玩,并不真心。
葉秋梨嚷了一晚上,要宮浸月同意去上學。
宮浸月根本不搭理他,不過也沒走,隻是很安靜地聽着葉秋梨叨叨。
第二天,葉秋梨自己去上學的時候,被廣播叫到教務處去。
教務處的老師擡手扶了下眼鏡,問葉秋梨:“同學,你學費什麼時候交一下?對了,還有書本費,資料費,校服費,試卷費等等,我看了一眼,你都沒交啊?”
葉秋梨看了一眼待繳費條子,人傻了。
以前從來沒聽過學費要自己交的呀。
同時,葉秋梨想起了那頁《小羊養育手冊》,意識到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這裡沒有爸爸媽媽了,從頭到尾也沒有家長出現過,可能在這個世界裡,他是個孤兒。
這也就意味着,沒有人養他。不僅僅是衣食住行沒人照顧,而且學費沒人幫他交,衣服沒人幫他買,日常飯卡沒人幫他沖。
錢,錢,錢!
從現在開始,葉秋梨一個高一的學生,要自己養活自己,還得再養一個弟弟。
直到龍傲天成為龍傲天為止。
可是,在這個時刻來臨之前,葉秋梨一個嬌生慣養的小少爺,要去哪裡賺錢養活自己跟弟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