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飯是小酥做的。
“開飯啦!”小酥用合成音歡快地宣布,顯示屏上跳出一個笑臉符号。它小心翼翼地将番茄牛腩湯和各式各樣的菜品端上桌。
蘇特爾中午修理小酥時,順手給它升級了網絡模塊。現在這個家用機器人不僅能流暢地浏覽星際網絡,還學會了用機械臂比劃着表達情緒。
“嘗嘗這個!”小酥分别夾牛腩到塞缪和蘇特爾碗裡,顯示屏上閃爍着期待的光點,“我按照星網評分最高的菜譜做的。”
塞缪夾起牛腩,肉質酥爛得恰到好處。他摸摸小酥的腦袋殼。
小酥的機械臂高高舉起,得意地在原地轉了個圈。
蘇特爾默默吃飯,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但飯幹的比中午要少一碗。
晚飯後,小酥反常地沒有立刻去充電。它在塞缪腳邊轉來轉去,金屬外殼在落地燈下泛着溫暖的橘色光澤。
塞缪正在次卧給蘇特爾鋪床單,蘇特爾現在長大了,自己作為異性,已經不能再睡在一起了。
正思考着一會兒怎麼和蘇特爾解釋,突然他感覺到小腿被輕輕碰了碰。
“塞缪……”小酥的顯示屏上出現一個害羞的表情符号,“我有個想法。”
塞缪把最後一件襯衫挂進去,合上櫃門,看着這個隻到他腰際的圓頭機器人。
小酥的攝像頭閃爍着,用機械臂在胸前畫了個波浪形——這是它新學會的“猶豫”動作。
“我想……”小酥的電子音突然變得很輕,“做草莓蛋糕!”
它迅速補充道:“就一小塊!我看過教程了,步驟都記在内存裡!”
塞缪啞然失笑,不明白這草莓蛋糕究竟是有什麼魔力,看看把家裡一個兩個的都迷成什麼樣了。
雖然他很想滿足小酥這個天馬行空的想法,但是小機器人要是真的吃了,應該會出現機器故障吧。
他現在還不清楚昨天晚上小酥到底是怎麼出現了故障,要是再出現昨晚的情況,就隻能返廠維修了。
“小酥,”塞缪蹲下身,平視着機器人的攝像頭,“你知道你不能真的吃下我們的食物,對吧?”
顯示屏上的笑臉變成了沮喪的直線,小酥的機械臂垂下來。
“可是……草莓蛋糕看起來那麼柔軟……”它的聲音合成器甚至模拟出了哽咽的電流聲,“就像雲朵一樣。”
“那好吧。”
塞缪歎了口氣,站起身,走向書房。小酥的攝像頭追随着他的背影,顯示屏上出現一個問号。隻見塞缪從抽屜裡取出素描本和彩色鉛筆,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
塞缪在白紙上畫了一個卡通草莓蛋糕圖案,用昨天給小蘇特爾買的水彩筆上了色。
蘇特爾從浴室探出頭,薄荷味的牙膏泡沫還挂在他嘴角。他看見塞缪正專注地在一張白紙上塗抹着什麼,小酥的機械臂激動得微微發抖。
"完成。"塞缪舉起畫作——一個蓬松的草莓奶油蛋糕,用粉色和紅色彩鉛點綴着逼真的草莓切片。他小心地把畫貼在小酥光滑的金屬胸口。
小酥的攝像頭對焦又失焦,顯示屏突然爆發出彩虹色的光暈。
“哇!”它的揚聲器音量突然調到最大,吓得窗台上的綠蘿葉子都顫了顫。
機械手指輕輕觸碰紙面,又迅速縮回,像是怕弄皺這份禮物。
“塞缪你好厲害!”小酥的電子音裡帶着前所未有的雀躍,顯示屏上跳動着無數小愛心。它轉了個圈,金屬腳輪在木地闆上劃出歡快的弧線。
蘇特爾站在浴室門口默默的看着,綠松石般的眼睛暗了下來。他盯着小酥,手指無意識地捏緊了牙刷。
小酥看見他,主動走過去,頂着一個可愛的卡通草莓蛋糕圖案,大搖大擺的。
蘇特爾綠寶石般的眼睛流露出一種名叫受傷的神情,盯着手中拿着畫筆的塞缪。
塞缪擡頭時,正對上少年委屈的目光——那眼神像是被搶走最後一塊糖果的小孩。
塞缪啞然失笑,朝蘇特爾晃了晃彩鉛:“來,我也給你畫一個。”
小酥突然停下旋轉,顯示屏上出現一個思考的表情,看向蘇特爾。
浴室的水汽還未散盡,蘇特爾站在塞缪面前,發梢滴落的水珠順着脖頸滑入衣領。
塞缪能聞到他身上飄來的淡淡沐浴露氣味,混合着殘留的溫熱濕氣,在兩人之間織成一張無形的網。
“要畫在哪裡?”
塞缪呼出的氣息拂過蘇特爾頸間敏感的皮膚。少年耳尖微動,那感覺像是被幼貓的肉墊輕輕踩過,帶着令人心悸的癢意。
“脖子後面吧。”蘇特爾的聲音有些發緊。
他擡手将半濕的銀發攏到一側,蓋住有蟲紋的另一側。這個動作讓寬松的睡衣領口滑落,露出更多帶着水光的肌膚。
塞缪站在自己身後,蘇特爾看不到他的模樣,隻能盯着自己的一截發梢出神。
突然頸側的皮膚被冰涼的手指觸碰,蘇特爾很容易猜出,那是塞缪的指腹,帶着些粗粝的薄繭,摁在他坦露的脖頸上,畫筆蘸着黏膩的顔料在頸側慢慢的滑落,陌生的觸感讓蘇特爾忍不住渾身戰栗。
頸部是除了翅囊之外最敏感的地方,如果一名雌蟲對雄蟲展示他帶有蟲紋的頸側,就代表着他對雄蟲絕對的臣服。
他們将傷害的權力交給雄蟲,無論是自願或者是被強迫。
“别動。”
蘇特爾微微晃動,塞缪手掌下意識扶住他的肩膀。
“不舒服?”
蘇特爾死死盯着地闆,搖搖頭。水珠從發梢滴落,在地闆上暈開深色的圓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