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缪輕輕的把他的臉擺正,将手心的精油均勻的抹在發尾,又将吹風機調到小檔的風,一點點吹幹,銀色的發絲流淌在掌心,像是可以輕易被留在手裡的幸福。
“不愛吃也要吃,這是補身體的,吃了對身體有好處,你聽話。”
塞缪一點點和蘇特爾解釋,聲音低沉而溫柔,“你覺得味道不好?我明天多放棗,甜甜的,你再嘗好不好?”
蘇特爾從塞缪的語氣裡聽出一點不容反駁的意思,但他還是覺得自己可以小小的堅持一下。
“必須吃?”
“必須吃。”
看來是沒有商量的餘地了,蘇特爾勾着塞缪的脖子,半個人的重量挂在塞缪身上,鼻尖抵在塞缪的頸窩處,深深吸了口氣。
熟悉的體溫,混合着淡淡的肥皂香氣,溫暖得讓人昏昏欲睡。
他很喜歡和塞缪貼着,塞缪身上總是熱乎乎的,尤其在這樣微涼的夜裡,抱起來格外舒服。
蘇特爾滿足地蹭了蹭,感受着對方胸膛傳來的穩定心跳。
“重不重?”
他悶聲問道,語氣裡卻絲毫沒有要下來的意思。
塞缪沒回答他,隻說讓他多吃些飯。
浴室暖黃的燈光将兩人的影子投在瓷磚牆上,交疊的部分模糊了邊界。
他一邊抱着,一邊跟着塞缪亦步亦趨的在浴室裡走來走去,腦子裡還在想着,塞缪怎麼突然買這種垃圾星上産的沒什麼營養的果子來吃,又是聽誰說的奇奇怪怪的做法,還要蒸了吃。
想到這,蘇特爾的眸子暗了暗,他是知道塞缪又那麼幾個不三不四的朋友,尤其是那個叫沈霁星的,總是寄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給塞缪。
送到家裡的快遞除了塞缪買給他的,就大部分是從回星公司總部寄過來的各種樣品。塞缪每次都會認真試用那些稀奇古怪的樣品,然後在書房寫長長的反饋郵件。那些郵件的内容,蘇特爾曾一字不落地看過,甚至能背出沈霁星回信裡那些惹人厭的玩笑話。
他大半都看不懂,于是更覺得那個叫沈霁星的家夥讨厭。
這次八成又是他的主意。不過自從決定好好的把塞缪留在身邊後,他已經很久沒再監控過塞缪的光腦記錄了,大概兩天,又或者三天,所以現在也隻能猜測。
他無意識地舔了舔幹燥的嘴唇,猶豫着要不要開口詢問。
塞缪的手指正輕柔地梳理着他的頭發,檢查有沒有沒有吹到的地方,這個認知讓他感覺到既安心又煩躁。
他沉默片刻,幾次想要開口詢問,最終隻是更用力地抱緊了塞缪,将那個名字和疑問一起咽了回去。
現在這樣溫暖的時刻,他不想被任何人打擾。
之後幾天蘇特爾一直在軍部工作,晚上回來的很晚,塞缪就把蒸好的蘋果放到保溫盒子裡,連帶着晚餐,一齊送到和蘇特爾副官約定好的地方。
起初蘇特爾對着那碗甜膩的蒸蘋果直皺眉,卻還是硬着頭皮一口口咽下,然後拍下空碗的照片發給塞缪。照片裡總是不經意地露出他皺成一團的眉頭,痛苦并快樂着。後來發現希爾非常喜歡後,痛苦被分擔出去,變成了隻有快樂。
但這依舊是一個非常好的借口,能夠在回到家的時候,看到塞缪為他留的一小盞燈的時候,蹭到塞缪身邊讨一個安慰的吻,借口說是被蘋果折磨了一整天,仿佛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
不過這種把戲很快就被塞缪拆穿。
那天塞缪早早結束了工作,想着總是逼蘇特爾吃不喜歡的食物确實不太好,特意出門新買了食材,熬了清甜的銀耳羹,替換掉往常的蒸蘋果,和晚餐一起裝進了那個熟悉的保溫盒。
晚上等着蘇特爾回來後,他照常詢問。
那天蘇特爾依舊回來得有些晚。
他像往常一樣黏上來,濕漉漉的吻落在塞缪的唇角,聲音黏糊得不像話:“那個東西太難吃了……以後不吃了好不好?都吃了好久了……”
話還沒說完,他就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
蘇特爾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什麼。
“看來……”塞缪慢條斯理地用拇指擦過唇角,指腹沾着兩人交纏時留下的水光,他揚起臉,輕輕喘息着看着蘇特爾,“今天上将實在太忙了,連吃進去的是什麼都沒注意?”
蘇特爾垂眸看着塞缪,那雙總是沉靜如水的眼睛此刻因為方才的親吻而氤氲着霧氣,眼尾泛着淡淡的紅。暖黃的燈光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投下細碎的光影,将睫毛的陰影拉得很長,在眼下投下一片暧昧的陰翳。
唇瓣因為親吻而顯得格外紅潤,微微張合間還能看到若隐若現的齒列。鼻息有些亂,溫熱的氣息拂過蘇特爾的臉頰,帶着苦澀發甜的草莓味。蘇特爾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突然覺得口幹舌燥。
但現在還有更急于解決的小小信任危機。
他張了張嘴想解釋,卻被塞缪仰頭用一個吻堵了回去。塞缪的吻來得又兇又急,帶着幾分懲罰的意味,像是要把他這些天的玩的小把戲都清算幹淨。舌尖掃過上颚時帶起一陣戰栗,蘇特爾腿軟得幾乎站不住。
結束時長睫已經濕成一簇一簇的,蘇特爾緊緊地環住塞缪的脖子,心虛的不敢和他對視,等着氣息稍稍平穩了才避重就輕道:
“我有吃晚飯的,晚飯都吃了了。”
塞缪歎了口氣,輕輕撫着蘇特爾繃直的脊背:
“你不喜歡,不吃了就是了。”
他吻了吻蘇特爾泛紅的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