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林聽還能說什麼，他“哦”了一聲，催促梁恩道：“那你快點啊，都七月了，對了，我看你劇本裡還需要去新疆，劇組裡有人會說新疆話嗎？”

“這你不需要擔心，等你們拍到那的時候，這邊也結束了，我和你爸會帶你們過去，”這會兒他才有閑暇與林聽聊天，“你這幾天都在讀劇本……和秦從？”

林聽聽見以後林醒會來，就覺得煩，臉也跟着臭起來。

不過無所謂，他偷偷瞥了眼秦從，秦從合上了劇本，走開到了外邊。

秦從竟然點燃了一支煙，轉過身來，吸了一口，青色的袅袅煙霧纏纏繞繞得像蛇一樣舞動飛逝，清瘦的身影背着光，混血的臉，他站在那裡就有種說不上來的神秘，窗外左上角的風鈴有規律地擺動着。

他的身上和眼睛裡，依舊有揮之不去的小小憂郁，心裡似乎裝滿了事情，讓他快樂不起來。

明明都是十八九歲的光景，他卻和他們不一樣。

怪不得那麼招那幫女生喜歡——這幾天已經有很多人來過小賣部了，還經常向阿公打聽秦從，而阿公總是會說個理由把她們打發走。

……

林聽突然之間就變得結巴了，說：“是，是啊，我可沒有偷懶。”

梁恩笑起來，道：“行，你好好看，有事給我打電話，忙呢，挂了。”

林聽的手機屏幕暗淡下去，他看了眼外面的秦從站起來走過去，問：“你有什麼心事嗎？要不要給你加片酬？”

他還沒完全靠近秦從，就被秦從制止了。

“有煙。”

秦從兩指中間夾着的煙，即将燃盡了。

“我雖然不抽煙，但是高陽他們抽，”林聽并不介意，走了過去和他站在一起，“高陽你應該見過吧，就那天和我一起邀請你出演電影的男孩兒，他和郭子凡還有喬麟都是我發小，我從小在青州嶼長大，上初中才轉學去了北京，但是每年寒暑假都會回來住上一段時間，去年寒假回來我們幾個還打了一場野外真人CS，改天介紹你們認識。”

他用胳膊碰了碰秦從的胳膊，道：“哦！我還給阿公買了兩隻袖珍兔回來，你看見沒？兩隻小團子，挺可愛的。”說起來，他倒是奇怪了，“怎麼回來幾天都沒看見它們？”

前面說了那麼一堆，秦從的表現都淡淡的，唯獨這個，蹙起了眉。

青煙仍在飛舞，這次飄到了兩個人之間。

他就這樣蹙着眉，看向了林聽，道：“你的那兩隻兔子，已經死了。”

林聽：“……”

“死了？”林聽詫異了，“怎麼死的？”

秦從吸食了一口煙，吐出去道：“被車壓死了。”

林聽悲從中來。

“不過死了倒是讓你阿公抄了兩盤菜。”秦從道。

林聽：“……”

兔子這算是死有所值嗎？

好嘛。

他閉目為他的那兩隻兔子默哀三秒，責怪阿公兔子死都死了，怎麼就沒和他提過？

算了，死都死了，再問有什麼用。

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轉過身，看了會兒遠處的海，然後就看見了店門口的邊牧。

它在樹蔭下睡覺，還被拴在了樹上。

林聽問：“它是你養的嗎？叫什麼名字？”

秦從抽完了煙，丢在地上踩滅，轉了過來，看着邊牧道：“它叫嘬嘬，從小就陪在我身邊，已經很老了。”

嘬嘬？

叫不知名的狗時，不就叫這個嗎？狗多的時候喊，豈不是會叫過來一群？

“它叫嘬嘬？”林聽問，“你确定？”

秦從當然考慮過這個問題，邊牧很聰明，他從小就這麼喊它，其他的狗，隻叫兩聲是不會搭理人的，得連着“嘬嘬嘬嘬嘬嘬嘬”一直叫才管用。

“喊多了就知道是叫它了。”秦從解釋道。

“真好啊，一直在你身邊，”林聽看着他，語氣和眉眼中都是羨慕，道，“它看起來很溫順啊。”

秦從隻是安靜地看着嘬嘬，目光也随着溫和起來。

“你是哪兒人啊？爸媽誰是外國人？”

秦從淡淡地回答着熱情的林聽，沒有冷場，說：“浙江，我出生在那兒，我媽是法國人，很少回我媽媽那兒。”

這麼說的話他就是一個土生土長的中國人啊。

還好沒讓他扶老奶奶闖紅燈。

“那你為什麼要補課啊？”林聽沒問高利貸的事情，不管是道聽途說是真是假，問出來都會傷害到秦從，“還有摩托車是你來島上之後買的嗎？”

“暑假沒事幹就接了，摩托車是家長暫時借我的代步工具。”秦從道，他擡手一指，“在哪兒，島的最西邊。”

“你跑那麼遠補課啊？”

“穿越整個島，可以看到最美的風景。”

那倒也是。

“剛梁恩和你說了什麼？”秦從問。

“哦，我差點忘了為什麼出來，”林聽說，“梁恩哥說他選的那幾個演員因為一些意外突發事故不能來了，他正在招募新的演員，應該快了，設備已經在路上了。”

這也太意外和巧合了，一出事幾個演員都出事了？

但這也是無法控制和預料到的。

“嗯……我們這兩天就好好琢磨劇本麼，好好拍，好好配合，争取一鳴驚人！”林聽憧憬道。

之後的很多天裡，林聽極力克制出去玩兒的欲念，與秦從一起讨論劇本，人物、場景等等。

還詢問阿公為什麼不把兔子已經死了的事情告訴他，阿公淡定地收錢，淡淡道：“忘記了，你看你回來那麼多天，今天才想起來，一看就不上心……要不你再買一隻？我幫你看着？”

林聽隻是當初看它可愛而已，今天倒是沒那麼大興趣了。

“我不養，我還要看劇本，高陽他們都給我打過好幾個電話了，我都沒有出去，我要奮進，我要彎道超車！”林聽熱血沸騰道。

“哦，那你加油。”

看得多了，感悟和理解也就多了，在設備到達青州嶼的當天下午，林聽再一次閱讀劇本的時候，抽空望天的時候，突然有了一個異想天開的大膽想法。

《晦暗99天》中涉及的人物不多，一共四名。

他讀過來讀過去，覺得招财，方若枭的形象和喬麟高陽比較接近，于是，他想來想去決定不用什麼大牌演員了，就找他的朋友們來參演。

既然同作為新生，而他在劇本上走了這麼大一個捷徑，那在演員上另辟蹊徑又如何，劇本裡的人物正年輕，而他們剛好年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