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亦白在宿舍住了不到兩周，就住不下去了，不是衣服被人扔到廁所裡，就是書本被扔進水池，動不動晚上再來個群毆偷襲，反正就沒怎麼休息好過。

沒辦法，隻能自己去校外住。

可晚上躲得了，白天躲不了。

就如今天，剛一進教室門，一桶加了好幾種顔料的髒水就從天而降，從頭把他潑到尾。

今天上的這這節課是選修的公共大課，各個學院的人都有。趙亦白身上五彩斑斓的，用手抹了抹臉上的污水，面無表情地走到了講台上，看着教室裡密密麻麻的一百來号人，不少人臉上都是幸災樂禍的表情。

“說吧，這次又是哪些人做的？”

講台下傳來一陣哄笑，有人在那裡起哄，“趙公子，就算知道誰做的，你又能如何呢？”

還有人在那裡拱火，“聽說最近被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看來這是還沒被打服！”

還有人事不關己，高高挂起，語氣充滿了不耐煩和冷漠，“你能不要站在講台上嗎？有什麼事出去解決，不知道這樣會打擾别人上課？”

看着下面衆生百态，趙亦白有些抑郁。

當對你造成傷害的是群體的時候，僅憑個人力量，真的很難反抗。

明明你也沒有做錯什麼，但群體的惡意，總是沒什麼道理，或許隻需要一個似是而非的借口，他們就像找到了樂子，蜂擁而上，把欺淩當做樂趣，把對别人的傷害當成勳章。

他們似乎忘了，站在他們面前的，也是同他一樣活生生的人，或許他們不在乎，欺淩壓迫别人，更能顯示他們的力量與權勢，那是一種快樂，又有什麼好自責？

趙亦白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要說什麼，再打一架嗎？最近可沒少打，好像也沒什麼用，今天打趴下五個，明天又來十個，十個打不過他，再來二十個，反正全校那麼多人，逮着他一個打，他就是再厲害，最近身上也沒少挂彩。

學校壓根就不管，畢竟他一個，和一群權貴财閥二代相比，這個選擇好像很好做。

趙亦白站在講台上正發呆，忽然一個痞痞的帥氣男生從教室門口走了進來，“呦，這麼熱鬧！”

男生打着耳釘，一臉的桀骜不馴，眉目深邃，鼻梁高挺，棱角分明，一張壞壞的笑臉，趙亦白總覺得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班上很快有人認出了他，恭恭敬敬地喊道，“學長好。”

男生沒有理會那些聲音，沖着趙亦白打了個響指，“出來。”

趙亦白皺了皺眉，不知道對方要做什麼。

男生笑了笑，說道，“我，程承，比你大一屆，我們在陳天姐姐陳清的接風宴上見過。”

趙亦白還是有些疑惑，努力從腦海裡挖掘記憶，也沒有想起對方是誰。

程承有些無奈，繼續提醒道，“你當時對晚宴上一款荔枝味的酒特别感興趣，我還和你說是我家的産品，要給你多送點，被你拒絕了。”

趙亦白這才恍然大悟，隐隐約約當時好像是有那麼個人，不過自己早已記不清了。

程承見他想起來了，覺得有些欣慰，說道，“出來吧，都這副樣子了，還留在這裡做什麼？”

教室裡的人見程承這種态度，忍不住提醒道，“程學長，他得罪了您表弟。”

“需要你說？”程承冷冷地撇了說話的人一眼，那人立刻就噤了聲。

趙亦白跟着他走出了教室，疑惑地問道，“你表弟是誰？”

程承沉默了片刻，還是回道，“楚軒。”

趙亦白：“……”

程承見趙亦白沒有說話，主動岔開了話題，“記得第一次見你時，還像個小孩子，幼稚的很，染了一頭的粉毛。如今倒是長大了，高了不少。”

趙亦白想了想，的确，來這裡才一年，就感覺經曆了好多。

“你今天是專門來找我的？”趙亦白問道。

“額，不是，隻是路過。我之前不在學校，昨天下午剛回來，就聽說了你的事。”

頓了頓，程承繼續說道，“大學畢竟還有四年，這樣也不是辦法。我帶着你去和楚軒道個歉。他人其實不壞，你低個頭，這件事就算過了。隻要他原諒你，學校裡的人也會收斂些。”

趙亦白：“……，不可能。”

程承歎了口氣，“怎麼就這麼倔。有時候學會低個頭，不是什麼壞事。現在還隻是學校内的打壓，恐怕過不久多久，那些欺負你的二代們就要針對你家公司了。”

趙亦白神色微涼，眼中罕見的閃過一絲戾氣，淡淡地說道，“那他們可是要觸及我的底線了。”

程承看他的模樣，又開口勸道，“去不去？剛好這個樣子還可以賣賣慘。”

趙亦白：“……，我就是再沒心沒肺，我也不可能去情敵面前賣慘。”

“情敵？還惦記着秦朗呢。他長的是好看，但有時候吧，看人不能光看臉。”

程承對秦朗的印象并不好，不過也知道秦朗和趙亦白的關系暧昧，一直有傳言說他倆其實談過，所以趙亦白才因為嫉妒故意戲耍楚軒，讓自己那個傻表弟在全校面前告白被拒，顔面盡失。

這些都是傳言，在程承看來，七分真三分假，即使隻見過兩次，他也覺得，趙亦白這樣的性格，做不出故意耍人這種事。

至于秦朗，長的是美，但性格讓人捉摸不透，總覺得像戴了副面具，他還是喜歡趙亦白這種直白純粹的小甜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