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人叫蘇辭,年紀輕輕就接手了龐大的家族企業。隻是他父親繼承他外公的公司後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裁員一半以上,大換血後看上去煥然一新,實際留下了衆多隐患,到他手裡時已經是一堆爛攤子了。好在公司根基牢固,資金鍊不會輕易斷裂,他商業頭腦也不錯,情況已在慢慢好轉。
“第六軍區,那不是歸江哥管麼,婚禮那天給他安排點事兒幹,或者直接關個禁閉,别忘了之前他是怎麼破壞阿硯成人禮的,免得他又發瘋壞事兒。”
說話的青年留着淺灰色微分長碎發,右眼角下綴着一粒小痣,左唇下也有一粒,眼尾上挑,看起來有些邪氣,勾唇笑時總感覺在琢磨什麼壞點子。
他叫聞晝,父親是内閣大臣,他卻沒什麼興趣從政,畢業後做了一名外科醫生。
他年紀輕資曆淺,看起來輕浮且不靠譜,實在不像醫生,但他做手術确實厲害,他隻需要花不到别的醫生1/3的時間就能做完一台手術,而且做得很完美,很多名人都指名讓他手術。所以盡管他服從性差又從不加班,還是被院長當大爺似地供着。
因為聞晝的話,衆人短暫地把目光移向背靠在包廂一側吧台邊抽煙的銀白長發alpha。
第六軍區的最高指揮官,江戾。
他個子很高,一米二的吧台隻能到他的腰,銀白長發看起來有冰冷的金屬質感。眉骨高,鼻梁也高,鳳眼狹長,嘴唇薄削,長相是很鋒利冷峻的英挺,位置偏上的眼瞳自帶睥睨意味。手指很長,骨節分明,筋脈明晰,腕骨遒勁,蓄滿了力量感。
煙絲纏過直長眼睫,他臉上沒什麼表情,聲音冷冽低沉,像浸了烈酒的冰塊:“他歸封霄管。”
又補充:“但也不是不能治。”
隻是要采取一些特殊手段。
第四星系聯邦帝國共有六大軍區,其中第六軍區士兵最多,能力最強,戰備資源也最豐富。
封霄是第四星系帝國國王的小兒子,空降第六軍區後,和江戾并任最高指揮官。兩人的管理模式完全不一樣,針尖對麥芒的,存在着不少矛盾。
江戾那麼說,估計是劃分區域各自管理了。
衆人識趣地沒把話題往封霄身上引。
蘇辭回想起阿硯在成人禮上遭遇到那種事就一肚子的火,以及那人臨走前留的那句“我給阿硯準備了一個驚喜”确實有些詭異,因此言語越發刻薄:
“這種人沒什麼腦子,做事一根筋,還是個平平無奇的beta,也就皮相勉強看得過去,真不知道阿硯怎麼看上他的。他應該感謝7995年蟲族發來的那條電波,才讓beta有了成為高級指揮官的資格。不過眼下已經8001年了,蟲族壓根沒來。要是它們一直不來,他可就得給新生alpha讓位置了。癞蛤蟆翻層皮,骨子裡還是癞蛤蟆,這種貧民窟的窮鬼早就被腌入味兒了,穿得再體面都叫人倒胃口,當年要不是阿硯不讓,可不止砸了他家的店那麼簡單。”
處于話題中心的人置若罔聞,始終沒搭話,隻在聽到這裡時放下了疊起的腿。
這一微小變化瞬間被人揣摩成了不高興,以至于蘇辭受到了聞晝的指責:“好了,瞧你說的,你是生意人,不是什麼街頭混混,别自掉身價。再者窮人又怎麼了,他錯在沒有自知之明,被甩了還死纏爛打,跟他窮不窮的沒關系。起碼他沒問阿硯要過錢,起碼之前阿硯跟他談的時候他确實很用心。”
十七八歲的年紀,桀骜不馴的,别人多瞄了阿硯兩眼就要跟人幹架,在阿硯面前卻像隻家犬。
“呵,演出來的罷了,誰能不愛錢?你永遠想象不到人會為了錢做出什麼荒唐事,你想想我媽是怎麼死的。下嫁就是自掘墳墓,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注定不幸。阿硯跟那種人玩,就像漂亮幹淨的公主跟髒兮兮的乞丐在垃圾堆裡滾床單一樣讓我不适。”
時隔多年,蘇辭已經能坦然提起母親的死,但壓低的眉和扣緊的手依舊出賣了他情緒上的波動。
他看了眼角落那人,漸漸平息着情緒。
他突然想起了他們共同的秘密,生出些愉悅。
聞晝有意避開蘇辭母親的事:“現在好了,他的結婚對象是個頂有錢的少爺,你總該滿意了吧?”
蘇辭回過神,俊秀面容難得露出惱色:“我滿意個鬼啊,門當戶對是必要條件又不是充分條件,那玩意兒對阿硯什麼态度,你們沒看見嗎,網絡上那個熱詞怎麼說來着,爹味男,對,爹味男,還沒結婚呢就開始管東管西了,一副要接管阿硯人生的架勢,他以為他是誰啊,以為結了婚就不能離了嗎?”
“甚至用那種手段遣散了阿硯的所有情人。”
“阿硯有幾個貼身小情人是完全合情合理的,這樣至少被老公氣到了還有男朋友哄。”
“20歲正是愛玩的年紀,就該讓他玩個夠。”
聞晝笑:“什麼玩意兒,你還挺有覺悟。”
按照蘇辭對阿硯的态度,聞晝毫不懷疑若跟阿硯結婚的是他,他會主動給阿硯挑選優質床伴。
隻可惜,他不是omega,他永遠也沒資格被納入阿硯的考慮範圍内,完全輸在了起跑線上。
不止蘇辭,他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