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甯瓷沒想到的是,為了安全起見,所有的朝臣們全都聚集在太和殿内,殿門緊閉,不讓任何人進出。唯有在正殿後方的窗牖那兒,稍稍開了條竹節寬細的縫隙,方才能看清殿内的情況。
隻可惜,窗牖那兒早已擠滿了侍婢們,根本就沒有甯瓷落腳的地兒。
皇宮上下都知道,甯瓷是皇上的義女,并非正宗的皇親國戚,再加上甯瓷尋常脾氣不錯,沒什麼公主的架子,大家也都不怕她。
這會兒侍婢們見着甯瓷來了,紛紛行了個宮禮後,便又各自讨論了起來——
“宮裡的那幾個年輕主子,那真的是個頂個兒的好皮囊,我本以為,太子爺已是人間絕物,誰曾想,他竟是個世間罕見的玉石郎君呀!”
“要我看呐,他比咱們太子爺還要矜貴得多!”
“此話怎講?”
“太子爺尋常都在外頭帶兵打仗,一年到頭,都不一定能見着個影兒。就算是回來了,這一身的榮華富貴,豐功地位,那也是要聽命于皇上和太後娘娘的,終究還是被牽制得多。但是……嘿嘿,他就不同啦!”
“這倒也是。哎,我還聽說,他家富可敵國,府中的真金白銀都随意灑滿了地,名下的田産房産數不勝數。之所以當朝為官,不過是來做着玩玩兒的!”
“哎?原先不是說,是哪位大人推舉他入朝為官的嗎?好像……當時是舉孝廉?”
“呵呵,我看呐,那不過是說給外人聽聽罷了。他那萬貫家财隻需稍微捐個官兒,自然就能入朝了。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至今未娶呐!”
“哇……”
甯瓷瞧着這些侍婢們一個個心花怒放,還時不時地透過窗牖,往太和殿内張望的模樣,忍不住地問:“你們都在說誰呢?”
“當然是嚴律,嚴大人啊!”侍婢們異口同聲地道。
甯瓷:“……”
“甯瓷公主,您鮮少來這兒自然不知道。我們幾個都是在乾清宮當差的,尋常總能見着嚴律大人。這人長得不僅一表人才,而且,還是十分效忠皇上和太後的人呢!”
另有一人又道:“原先我們覺得,這人不是走科舉上來的,定當是個窩囊廢,誰曾想,他的學識和才幹,竟比去年的狀元郎都要高上三分!”
除了前世嚴律利用和自己大婚,制造出兵變這檔子事兒,甯瓷确實對此人不了解。
甚至是,她在大婚之前都沒見過他。
當然,就算是前世遭遇這麼一場生死大劫,她也沒與他正臉相見,隻在夜色中瞧過他朦胧的側顔,但并不真切。
聽侍婢們對他的描述,再想想前世嚴律的行事,甯瓷不由得心頭一陣冷笑。
衣冠禽獸!
“哎,嚴大人在答皇上的話!”一名侍婢壓低了聲兒驚呼道:“甯瓷公主,您快過來瞧瞧啊!”
甯瓷不想瞧,她隻想知道,這會兒該怎樣進入太和殿,可以立即見到皇上和老祖宗。
她要告訴他們,嚴律早已潛藏的謀逆之心。
她想讓所有人都知道,絕對不要聽信嚴律的隻言片語!
幾個侍婢們見甯瓷沒有什麼想要靠近的動作,便一把将她拉到窗牖邊兒,就像是邀功似的,紛紛激動道:“甯瓷公主,您快看呀!”
隻見,殿内正中央,有一身着绯紅官袍的男子,他身形清瘦卻挺拔,面若清幽冠玉,眉似寒劍如霜,挺拔鼻翼如身形,整體瞧見,就像是前世,他親手射出的那枚帶火的尖銳厲箭。
意氣風發,奪人命。
可他那唇瓣一張一合,說的都是一些個不真實的虛假所言。
因為甯瓷聽見嚴律站在殿内,對皇上大聲地說:“微臣每天入暮之時,都會在自家府中朝着宮裡的方向跪拜叩首,不為别的,隻求蒼天,能讓皇上龍體康泰,能讓太後娘娘福享千年。今兒入暮,不得已在此殿内,就讓微臣,對着皇上和太後娘娘,虔心叩首罷。”
“哈哈哈……”皇上龍心大悅,大手一揮:“賞!!!”
甯瓷反感地翻了個白眼兒。
虛僞!
突然,殿門敞開個小小的縫兒,一名小太監側身鑽進來通傳:“皇上,四殿下已搜查完畢。”
“宣!”
直到這時,太和殿的殿門才放心地打開,四皇子燕湛,帶着身後的禁軍統領和錦衣衛指揮使一同進來。
可他們還沒走到正殿中央,突然,變故發生!
三發厲箭從衆人的頭頂上呼嘯刺來,直直逼向正端坐在太和殿正上方的皇上和老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