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瀾之死在他心中沒有引出太大波瀾,兄弟二人自出生起便被強行分開,雖為骨肉至親,卻從未共同生活,仔細地培養過感情。
他惱怒,怒的是被一個低.賤之人當做傻子玩弄欺騙。
雲疏變換招式,繞陳霧而過,再刺沈蟬。
“而你精于算計,日後可釀成大禍,便非死不可!”
沈蟬何以束手就擒,他冷着臉揮開燭燈,腳下陣法随之變動,将兩人的身形位置互換。
落空的一招掀起飛沙走石,雲疏決心要殺他,一劍下去,生生斬斷迷魂陣法的十八道立陣的一角。
沈蟬被餘威振傷,燭燈險些脫手。
他緘默無言,擦掉唇角的血,再看向雲疏手中之劍,心中升起惋惜。
算有遺策,早就該猜到,為何雲疏天資遠超雲瀾,偏偏要被送到恒元仙門下修習斷情絕欲的心訣,還要扮作女郎,把家主之位讓給差勁的雲瀾。
為了續他雲家道統,那幾隻老狗竟不惜在他們兄弟二人身上種下命運相連的血契,教實力此消彼長,一方死則一方生。
雲夫人一番憐子之心,感天動地。
既然他們同年同月同日生,就送他們同年同月同日去死,也算有始有終。
陳霧新換的軀體空間太小,有些承載不住他的本體。
每多消化一份雲瀾的力量他的體積就暴漲一圈,舊的軀殼沒有留出太多的空位,皮膚筋骨被多出的本體撐漲出裂紋,他像一個人形的白玉瓷器,表面還維持着基礎的形狀,但已在碎裂的邊緣徘徊。
他擡起抵擋住雲疏殺招的胳膊,皮膚表面生出蛛網般的黑紅線痕,在眨眼間,裂痕就擴開了範圍,崩潰不斷。
紅色的液體從裂痕中滲透而出,淅淅瀝瀝染紅半邊衣袖。
“霧少爺,給你換一個新身份怎麼樣?”
沈蟬擡燈:“雲家大少爺,相貌昳麗,家世顯赫……不過他可能有點難殺,得麻煩你先舍棄這具身體。”
數丈血海拔地而起,吞沒掉劍修身影。
……
沈蟬沒有同你往下細說,他用鼻尖蹭你的鼻尖,呼吸你吐出的空氣,再把他吐出的渡到你的口中。
一次解決掉三個心腹大患,生來為奴為婢又如何,洗掉奴印,成仙立道,得到了一切的人是他,他才是最終的赢家。
你聽到沈蟬受了傷,顧不得羞澀,緊張地去扯他胸前的衣裳:“傷在哪裡了,嚴重嗎,快讓我看看。”
他抓住你另外一隻手:“和你玩笑呢,我是醫修,你緊張我做什麼。”
你嗔怪:“就知道吓我!不行,我要補償,我要月亮和星星。”
沈蟬壓着你的兩隻手,推到他兩邊頸側,讓你能環抱住他的脖頸,他順時将胳膊環繞回你的腰間,兩臂交疊,态度松弛,好像是你主動在和他相擁。
他将唇挪到你的耳邊,黏黏糊糊地吐了口氣,你以為他要附耳同你說些什麼情話,主動踮起腳尖,把耳朵送上去。
他彎起眉眼,像是惡魔低吟,讓你如墜冰窟。
“雲疏是我放回來的。”
“你做的很好,在那種情況下還能堅持初心,遵守我們的約定……我很感動……”
你揚手,沈蟬抓住你掀起的手腕,強硬且緩慢地将你的手掌往下按,挪到他的臉邊,在下颌的位置輕輕地蹭了蹭,好像這樣就能滿足你的要求。
“我的皮糙肉厚,太用力的話,手會疼的。”
還是給他好臉色了,欠扇的東西。
你迅速抽出另一隻手,對着他的左半邊臉扇下去。
他不關心臉上的傷勢,抓住你還想來第二下的左手,似是心疼地用拇指搓動上面浮起的紅痕,你皮膚嬌嫩,稍微碰撞就會留下痕迹,明明挨打的是他,受傷更重的反而是你。
“不是說了手會疼嗎,怎麼這般不愛惜自己。”
“惡心。”
他聽而不聞,自顧自道:“我們之間好像有什麼誤會。第一次見面時,你就讨厭我,嘴裡說着敬仰豔羨,其實十句裡沒有一句是真心話,全是哄我開心撒的慌。脾氣也大,站了半炷香時間不到,吹了兩道冷風,就趁着我不注意偷偷翻白眼表達不滿。”
“你說我惺惺作态,你又何嘗不是?滿口謊話的小騙子……但沒關系,既然你願意選擇我,你裝也好,不願意裝也罷,不管是怎樣的你,我都喜歡,我都能接受。”
微涼的藥膏塗抹在你的手心,他小心翼翼地為你敷藥消腫。
“我們會有很多時間,我會讓你願意喜歡上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