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有此意。”衛璎的聲音輕柔，帶着一絲恰到好處的體貼。

徐引玉聞言，目光不經意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含羞帶怯道：“你不嫌棄我的花樣皆是仿照就好。”

“徐姑娘，你别妄自菲薄。”衛璎笑看着她，“在内務府的這段時間，你進步很大，若你有一個很好的師父，你的成就絕不會局限于此。”

她言畢無意間掃過徐引玉的天足，将手中的蠶絲交給她，語氣帶着幾分調侃：“實不相瞞，我的絨花天賦皆點在色彩上，所以你若有心傳授技藝，我當奉你為師。”

衛璎此話說得誠懇，徐引玉聽得清楚。

接過蠶絲，徐引玉的聲音喑啞粗重，似有哽咽：“衛姑娘，若技藝高超的大師們都像你這樣就好了，可惜認為自己站在頂端的人，往往看不到底層之人的痛苦。”

“不，準确地說她們看見了，卻助纣為虐，導緻一些有心上進的小可憐死無葬身之地。”

衛璎不知全貌，隻能沉默。

徐引玉也不覺得她能說出什麼安撫人心的話，隻因她不曾見到漢女在絨花工坊裡的垂死掙紮。

“這裡是天子腳下，所以一切都會好起來。”衛璎心情複雜，面上卻握住她的手，輕拍一下以示安撫。

徐引玉腼腆一笑，就将自己所會的告訴衛璎，兩人仔細琢磨幾天，确定兩種絨花相結合，會使技藝更為精湛，便開始挑選心靈手巧的人，教授她們技藝。

被挑選的人皆是包衣中的底層，她們得到機會學習技藝，個個全神貫注，到三月時，第一批改良的絨花就送進皇宮，獲得各宮上下的喜愛和誇贊。

佟佳氏把玩着手中的茉莉絨花簪，輕聲問：“皇上這幾日去了哪裡？”

丹桂點好檀香，便為她揉捏肩膀道：“靜榮大師去壽康宮做法後，又回了寶華殿，讓宮女太監們能蒙受佛恩，皇上對靜榮大師很看重，這段時日一直在寶華殿和乾清宮打轉。”

“就算是過年期間，皇上也沒有停止這樣的行為，或許正因皇上對佛事的看重，滿宮妃嫔雖有些蠢蠢欲動，卻很安分守己。”

“主子，奴婢知道你想念皇上，可皇上不來，你太主動，反倒不美。”

佟佳氏眼眸微紅：“我闖進火海是想救皇上，可皇上安然無恙，還反過來安慰我，那些妃嫔見着皇上的态度，個個醋海翻騰，但兩月下來，皇上都沒有在我這裡留宿，她們醋什麼啊。”

康熙白日來她這裡，晚上不是去寶華殿，就是回乾清宮，偶爾入後宮，也是去她人處。

佟佳氏最初的歡喜化為此時的怨念：“丹桂，那在後宮掀起風雨，害死三個孩子，試圖往我身上潑髒水的幕後黑手已經死了。”

“按理說我應該高興，後宮妃嫔也該行動起來，絞盡腦汁争寵，可也不知為何，我的高興很快就變為平靜，她們也安分得令人心驚。”

伸手抹去眼尾爬上的酸澀，佟佳氏眼中劃過茫然：“你說是不是有什麼事被我忽略，這才顯得後宮風平浪靜依舊。”

丹桂聽到此話後，心裡也犯嘀咕，不過瞧見佟佳氏眼中的疑慮，她又連忙開口：“主子，後宮是安靜，但這一切源自皇上的态度。現在衛璎接手絨花工坊，又送上新一批絨花，這後宮的平靜就要被打破了。”

佟佳氏想問絨花為何會打破後宮平靜，但她還未開口，魏珠就帶着一個小宮女進來，聲音惶恐道：“主子，烏雅常在有喜了。”

佟佳氏面色微變：“怎麼可能？”

烏雅瑪琭落水後身子變弱，子嗣艱難，她還同情了她一陣，畢竟烏雅瑪琭是包衣宮女出身，家族再有能耐，也比不上佟佳一族。

魏珠面色凝重：“皇後已經送下賞賜，此事做不得假。”

佟佳氏摸着自己的腹部，眼淚止不住掉：“皇上隻去了她那裡一次，她怎麼就懷上了？不是說她跟我一樣子嗣艱難嗎？難道太醫診錯了？”

悲切地把話說到這裡，她升起一份希望，連忙囑咐：“你們快去給我請太醫。”

丹桂與魏珠明白她這話是何意，有心安撫，卻不知從何說起，隻能照做。

但一個接一個的太醫診脈，皆是難以孕育子嗣的回複，佟佳氏憤恨交織：“烏雅瑪琭落水的時間比我還要早，她都能懷孕，我為什麼不能？庸醫，你們都是一群庸醫。”

佟佳氏說到最後狀若瘋狂，丹桂吓一跳，立即開口：“主子，你莫要動怒，免得氣大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