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璎神情恭謹，嗓音溫和：“奴婢偶得靈感，方做出這樣的絨花，能得皇上的喜歡，是奴婢之幸。”

康熙看着她，輕笑道：“你若能這麼想，惠嫔就不會找上你，不過惠嫔和你八竿子打不上關系，你怎麼就願意助她？難道你覺得惠嫔比你姐姐還要好嗎？”

衛璎聽言，如受驚吓，渾身緊繃，嗓音卻越發溫和：“奴婢不敢這麼想，請皇上明察。”

“朕要是不明察，你就要把朕當成昏君了嗎？”康熙嘴角輕揚，眼神卻冷若寒冰。

衛璎連忙搖頭：“皇上是難得的明君，奴婢依附皇上而生，豈敢如此大膽？”

康熙意有所指：“或許就是因為朕太好說話，你的膽子才越來越大。”

他說這話時，神态平和，笑容可親。

衛璎聞言忍不住思索，過了片刻道：“皇上寬宏大量，奴婢才敢有此行為，換言之奴婢若真膽大包天，定是覺得皇上仁慈，方敢因同情惠嫔的一腔慈愛之心，做出萱花抱子。”

“可憐天下父母心嗎？”康熙聽着她的話，想到自己的額娘。

董鄂妃寵冠後宮，先帝的妃嫔若沒有倚仗，過得連宮女都不如。

孝康章皇後溫婉和善，又有他這個阿哥在，本該不受牽連，可順治摯愛董鄂妃，隻把她生的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其她女人所出之子就被他當成地裡的泥土，連份慈愛的眼神都不願意施舍。

康熙猶記得他沒有展露聰慧的天資被太皇太後看中前，他的額娘日日夜夜都抱着他哭泣，像是下一刻他們母子就要被人給害了。

等他入了太皇太後的眼，他的額娘也沒過上幾天好日子就去了。

康熙為此愧疚又心疼，這才屢次優待佟佳氏，仿佛舅舅們能代替額娘彌補自己的遺憾。

“有額娘疼的孩子才能在這宮裡過得好，若是沒有額娘，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康熙思緒轉動間，又想到他那幾個早逝的兄長。

他們出生時得過順治的父愛，可當宮裡有了異常之人，他們的母親死去後，他們也一一病死，連感受一下董鄂妃盛寵的機會都沒有。

“梁九功，朕今晚會去延禧宮，你讓惠嫔準備一些朕喜歡吃的膳食。”

萱花抱子讓康熙的情緒有些起伏，他雖偏寵太子，卻也關心自己的其他孩子，不會像順治那樣狠心絕情。

伸手在栩栩如生的嬰兒臉頰觸碰一下，康熙幽幽歎了口氣。

聞聽他的歎息聲，衛璎的心不由一緊，不過等了一會兒也沒等到康熙的話，她稍微松口氣。

酉時康熙去了延禧宮，衛璎正要回去歇息，坤甯宮的楊嬷嬷匆匆找了過來，“衛璎，主子娘娘要見你，你快随我來。”

楊嬷嬷的眼眸發紅，神情憔悴，衛璎被吓一跳。

她一邊跟她前往坤甯宮，一邊問她怎麼了。

楊嬷嬷沒有回答，隻繃着一張臉，面容嚴肅得有些可怕。

衛璎見狀，心裡轉過不少念頭，等見到面色毫無異樣，可以說是健康紅潤的皇後，她才壓下諸多繁雜的念頭，語氣輕松道：“奴婢衛璎見過主子娘娘，主子娘娘萬福金安。”

“你不必這麼恭謹。”皇後伸手扶起衛璎，聲音溫柔。

衛璎順着她的力道起身，關切地問：“娘娘可有哪裡不适？”

皇後一聽瞪一眼楊嬷嬷，揮手讓她離去，就拉着衛璎的手歎道：“嬷嬷是關心則亂，這才惹你誤會。”

她說着還拍了拍衛璎的手，神情卻惆怅。

衛璎有心想問楊嬷嬷在擔心什麼，皇後卻轉移了話題：“我聽說你去見了惠嫔，那今晚皇上去惠嫔那裡是否跟你有關？”

衛璎沒有隐瞞，将事情說了一遍，然後歎氣道：“皇上心裡在乎保清阿哥，惠嫔清楚這一點，卻不願意主動找皇上，應該是心裡不自信，或者是有一些不好的顧忌……”

皇後一聽，語氣着急又有些無奈：“不管她有怎樣的想法，她要打你的主意就說明她的心性不怎麼樣，你也是好心，竟然特意想辦法去幫她。”

“她要是願意領情，那一切都好，要是不願意，你的好意怕是要喂出一個白眼狼來。”

衛璎聽此話，立即解釋：“我會這麼做，也是因為惠嫔的行為不妥，容易把無辜之人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