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一張薄薄的東西就塞進了趙令徽手裡。
趙令徽同情地看着她,覺得她咎由自取又收回來同情:“我被曆陽侯看着,遞不了信兒,但王離應該能成。”
“王離?你不怕他給你說出去嗎?”張望卿說着又想把帛書往外扣。
趙令徽一把攥住,收進懷裡:“拿來吧你。放心,他好忽悠,我不給你遞,回頭讓夫人問責你,怎麼辦?”
“對了令徽,之前我跟虞姬談話,她提到了一件事,我覺得挺奇怪的。”張望卿就把那日的對話跟她複述了一遍。
“這是虞姬和宗室的矛盾。”趙令徽當即道,“不僅僅是宗室,也是和大臣們的矛盾。準确一點說,其實是項羽和大臣、宗室們的矛盾。項羽為人吝啬,生性多疑,權力在他自己手中緊緊握着,這些人不敢招惹他,隻能趁項羽不在,把怒氣分散在虞姬身上了。至于如何分散的,無非就是那幾套,說什麼項羽獨寵虞姬,說什麼項羽無有子嗣,說什麼江山社稷。虞姬不願意把壓力施加于項羽,一個人悶在心裡,想起來以前自由自在的日子,故而悶悶不樂了。”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張望卿聽得嘴都合不上了。
趙令徽粲然一笑:“防止不謹慎丢了小命嘛。這些點,也是我們可以利用的,離間他們的點。”
.
翌日趙令徽醒來的時候,身側的位置早已涼透了。
昨夜裡她跟張望卿聊完了正事,便有一搭沒一搭地閑扯,扯到最後,她也不知何時睡過去的,張望卿何時走的,如何走的。
“大人,君侯請您過去。”小厮在門外催。
“這就來。”趙令徽應到。
自那日敞開談妥後,範增對她的信任與日俱增。
也不知他是敬重賢才,還是不放心她,幾乎到了不離身的程度。
想來在漢軍,張子房和漢王都沒有如此。
無奈之外,趙令徽多了幾分謹慎,行事更是小心了又小心。
暗自想罷,趙令徽擡腳進了範增居處,臉上挂了笑:“君侯,我來晚了。”
“阿晖不必多禮,來坐就是。”範增笑着招呼他坐下。
落座後,趙令徽察覺,今日的膳食比往日精緻些,再看範增和顔悅色的态度,就知必定有事要發生。
趙令徽也不主動問,用飯的時候和範增談了些天下局勢,又說了閑話。
末了,範增才露出本意:“阿晖說自己是趙國來的?”
趙令徽:“是的,君侯。”
範增:“以後沒有旁人,阿晖不必喚我君侯,喚我伯父即可。”
趙令徽道不敢應。
範增放下銀箸,歎了口氣。
趙令徽:“君侯為何歎氣?”
範增:“可憐我妻早早去了,就留下這麼一個女兒,可憐這一個女兒,還……”
趙令徽立刻就知道他今日反常的意思了——範增要許配女兒給他!
這怎麼可以!?她現在明面上可是有妻子的!
退一步來說,就算不提王離這假妻子,她也是個女兒身,如何娶他女兒!到時候洞房花燭,不就露餡了嗎?
驚訝之後,趙令徽忽然計上心頭。
趙令徽:“有君侯在,小姐想必受不了什麼委屈。有君侯這樣的父親,夫人在泉下想必也早能安心。”
範增的唉聲歎氣一頓,暗暗打量趙令徽,心說這小子裝傻充愣也是有一手。
範增幹脆攤開說:“隻是她年紀而今三十多,前面夫君死了三個,如今還沒什麼如意郎君。”
“君侯于楚功勞赫赫,小姐想必也是冰雪聰明,未來不愁端方君子與之相配。”趙令徽道。
“老夫的意思是,想将女兒許配與你做妻子,不知你意下如何?”範增放下耳杯,幹脆看向了趙令徽。
目光讓趙令徽躲閃不能,這下顧左右而言他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