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
滿眼都是一個“囚”字。
所有人都穿着囚服,如行屍走肉。
姜照覺得這個世界上不應該有人這麼倒黴,上一秒剛剛死在汽車的碾壓裡,下一刻就穿越成了一個囚犯。
“啧。”
不是王侯将相就算了,拿個販夫走卒甚至貧民窟的劇本都有揭竿而起的可能。而姜照現在隻能待在不見天日的地牢裡,連飯都有股馊味。
“姜照,姜照在哪?”
“過來領飯。”
因為沒有半點這個世界的記憶,姜照見無人上前,這才确認獄卒口中的“姜照”就是自己。
名字沒有變。
餐盤還挺幹淨,裡面的食物和其他人快長毛的饅頭不同,湯汁冒着熱氣,新鮮的魚肉露出一角,讓姜照覺得有些餓了。
莫非……
她其實是某個世家子弟,就算是犯了事也與其他的囚犯不一樣?亦或是世家鬥争的障眼法,名為囚禁實為保護。
姜照津津有味地吃着,直到餐盤裡一點沒剩才悠悠哉哉地坐下,看來事情沒有她一開始想得那麼糟糕。
“你心态真不錯。”
紅色長發的女子咽下饅頭,眼神裡不乏詫異。
姜照看了一圈,這才意識到對方是在跟自己說話。
即使穿着囚服,姜照也能看出對方和其他人的不同,尤其是那可以稱得上勝雪的肌膚,讓姜照有一瞬間的晃神。
“也是,不樂觀還能怎麼辦呢。”紅發女子也沒有指望姜照真的回答她,自顧自地說了起來,“這座牢,還沒有死刑犯逃出去的先例。”
死刑犯?
姜照低下頭,突然意識到自己穿的衣服和其他人不太一樣,那個“囚”字方方正正的,而自己的衣服上——
赫然一個【死】字。
開局即死局。
“不是死刑犯,就有機會逃出去嗎?”
紅發以為姜照不會回應她,結果在轉身的時候突然聽見了姜照的聲音,步子剛剛邁開,在空中停滞了幾秒。
紅發忍不住笑了起來,一聲比一聲大,直到周圍人的目光都聚集過來,她也沒有停下。
“又瘋了一個。”
“可能是被判了幾百年吧。”
“誰塞個饅頭到她嘴裡,她好吵啊。”
“上次瘋了的那個非要說自己請神成功了,後來還不是……”
讨論的聲音很多,那些囚犯的頭發都很長,長到足以掩飾陰影下濃烈的惡意,因而姜照幾乎看不見他們的表情,更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抱着何種心态。
“囚犯很多,死刑犯,你是我見過的第二個。”紅發坐到姜照的旁邊,她這才發現,紅發的個子很高,把為數不多的光線都擋住了。
“上一個死刑犯為了逃走,竟然在行刑的前一刻試圖請神,結果自爆而亡,還省了行刑官的時間。”
【請神】
這兩個字像一條閃電落入姜照的大腦,明明是陌生的詞彙,她卻覺得自己蓦地抓住了什麼,再往前看,隻有朦胧的霧氣。
“錯誤的儀式,隻會讓神明厭惡。”
“天賦不足的,不能請神。”
“不夠虔誠的,不能請神。”
“儀式錯誤的,不能請神……”
紅發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始終沒有說清楚請神到底是什麼,姜照隻好打斷道:“怎麼才能請神?”
“怎麼請神?”紅發用手撥開自己的頭發,露出自己的全貌。
在光線這樣暗的地方,姜照都看得出紅發極緻昳麗的相貌,一顆水藍色的眼睛像剛剛下過雨的天空,幹淨得讓人看不出情緒。
另一個眼眶……
是空的。
紅發隻有一隻眼睛。
“這就是請神失敗的下場。”她的聲音沙啞了幾分,“不過我差點就成功了,要不是那個人……”
姜照對她的故事并不感興趣,隻是重複着自己的問題:“如何請神?”
“真是沒禮貌。”紅發以為她至少會先聽完自己的故事,“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
這世間能請神的,大部分請來的都是神明的影子,隻有少數天賦異禀的可以召喚到神明本身。
不同的神明能力不同,實力差距也很大。
但即使是最弱小的神明,也足夠人類逆天改命。
祂們從指尖漏出的一點,就是足夠壓倒人類的山嶽。
要虔誠地禱告,要足夠的代價,要呼喚出,屬于祂的名字。
紅發流暢地說出請神的步驟,長到讓姜照幾乎是昏昏欲睡了。直到她的眼睛快要徹底閉上,紅發才發現這家夥根本沒有仔細聽她在說什麼,露出在外的眼眸略微眯了起來。
果然……
又是一個不值得期待的人嗎?
“這麼沒用,怎麼犯了死刑的?”紅發喃喃自語。
不過姜照聽力很好,回應了一句:“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