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姜照自己也沒有拒絕她做母親。
“你要是喜歡我就笑笑,不喜歡我就告訴我你生父生母叫什麼,住哪裡,告訴我你想不想跟他們回去。”
那時的姜照伸出手,看着這個陌生的女子輕輕笑了起來。
她們是命中注定的母女啊,姜頌一直都是這麼想的,姜照甚至一點痛都沒讓她受就降生到了這個世界,成為了她的女兒。
至于江仲楷喜不喜歡她?姜頌不在乎,隻要姜照是自己的女兒就夠了。
“沒事,孩子喜歡果子就多摘幾個。”領居阿嬷笑得臉上的皺紋都綻開,渾濁的眼睛裡多了點亮色。
“小白啊,你不是很喜歡妹妹嗎?把你摘的果子分幾個給她。”
小白。
白灼。
姜照看清了鄰裡小孩的模樣,他還當真是等比例長大的,從小就膚白貌美,灼灼其華。不過那時的白灼後退了一步,在阿嬷背後露出一隻眼睛,看着被姜頌抱在懷裡的女孩。
姜頌走的突然,以至于姜照都沒能見到她的最後一面。此後的很長時間,江仲楷都把她鎖在了房子裡,不讓她見外面的任何一個人。
除了白灼。
他好像很會鑽洞。
江家畢竟也居世家行列,看門的也不是白養的。可偏偏白灼永遠能找到看守的漏洞,偷偷見上姜照一面。
“想吃嗎?我排了一個小時的隊才買到。”
“我看見你的繼母了,怎麼樣,她有沒有虐待你?”
“你說,江仲楷為什麼不讓你見人呢?”
“……”
沒多久,姜照連白灼的面也見不到了。
世家本來就不是鐵闆一塊,突然有一天,白灼被抄了家。
那是一個雨夜。
“我做錯了什麼嗎?”
小小少年冒雨而來,額前的碎發悉數被打濕,貼在了額頭上。貓眼般的眼裡滿是死氣,那是白灼第一次在姜照面前落淚。
“姜照,我該怎麼辦?”
他原本不覺得姜照能想出什麼好辦法,畢竟她比白灼還要小幾歲,又整日被關在一個小小的房間裡。白灼隻是想對她傾訴自己的心事,或許有人陪着,這段時間也不會那麼難捱。
“去羅刹鳥。”那時的姜照說,“去羅刹鳥,為你阿娘和阿嬷報仇。”
那時的羅刹鳥已經不算是新興組織了,白灼覺得姜照知道羅刹鳥也不算什麼。可憑他的年紀和閱曆實在……
“喏,換身下人的衣服,去泥巴裡滾幾圈。”
“羅刹鳥有專門找小乞兒帶回去培養的部門,不過進去可能要挨打,你要去嗎?”
“聽說審判庭也有人會收留被打擊的世家遺孤,但你家的事情指不定就和審判庭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去了也是給仇人打工。”
說不定就是認賊作父。
這句話被姜照咽了回去,她看見白灼懵懂地對她點了點頭。
太多記憶在腦中重現,姜照閉上眼睛,想要抓住零星片段,發現頭疼欲裂,隻好順其自然。
能想起來多少是多少吧。
“白灼。”
“我發現了聞人皇室的末代帝皇遺址,我想山牢或是海牢裡那些因為與聞人皇室有勾結而入獄的犯人應該會有線索。”
“我當然知道普通的罪名進不去,勾結聞人皇室的罪名夠不夠?”
“萬一?”
“如果遇到了萬一,你就幫我想想辦法吧。”
哦……
那枚帶血的玉佩是她故意放在桌子上的。
她就說嘛,自己怎麼可能蠢成那個樣子,讓江仲楷發現那麼明顯的證據。可聞人皇室的遺址,姜照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差點當真就以為那些世家是因為姜照這段時間鋒芒畢露才要殺她的,原來是早在那時候,姜照就調查出了不少真的與聞人皇室有勾結的世家之人。
他們從那時起就想滅口了。
可惜,哪怕身在山牢淪為試驗品,姜照也隻是失憶而保住了一條命。
哪怕直接要求對姜照執行死刑,她也能突然爆發出巨大的潛力,将整個山牢都夷為平地,讓山牢裡的一切都毀于一旦,可謂賠了夫人又折兵。
猛地睜開眼睛,姜照發現某件事情突然串通了起來,清晰的時間線一一浮過……
在白灼被抄家之前,世家的明争暗鬥還未擺在台上,第一個被獻祭的家族,姓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