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涼涼，直直往人脖子裡鑽，程驚枝打了個哆嗦，從外套裡艱難地伸出手把衣領扯緊用下巴壓住，感覺到脖子裡蓄起暖意，便立即把手縮回袖子。

“枝枝，你怎麼這麼怕冷啊？”周靈捏了捏驚枝的袖子，摸到裡有一層厚厚的羊絨，立刻瞪大眼睛。

驚枝吸了吸鼻子，悶悶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我眯一小會兒，上課叫我。”說完，驚枝從背後拿出靠枕，一頭栽到在枕頭上。

“好。”

周靈看着睡着的同桌，蒼白如雪的肌膚，隻有唇瓣上一點淺淺的血色，不忍心打擾她安眠，輕手輕腳地站起身立住桌上的書本，遮住教室裡明亮的燈光，走到教室另一個喧鬧的角落。

“靈靈，新來的那個同學什麼來頭，體育生？”

剛認識的小姐妹期盼地望着她，眼睛裡滿是對新同學的好奇。

“不是吧，我沒看到過他的名字。”周靈是班長，老師給了她班上藝術生、體育生的名單，好讓她在班級考勤時給他們行些方便。

不過現在開學快兩個月了，新來的同學身材健碩，兩相結合确實像是練體育的，周靈有些不确定，“等新同學來我再問問吧。”

“靈靈你最好了，”小姐妹眼睛放光，從抽屜裡拿出一小盒水果，“這是我從家裡帶來的水果，你拿過去和驚枝一起吃！”

“你太好了，寶寶！”

“丁零——丁零——”悠揚的音樂聲響起，周靈來不及多說幾句話，拿着東西回座位。

聽到打鈴聲，驚枝迅速擡起頭，一手整理額前的劉海，一手拿出這節課的數學書，端端正正地坐在位置上。做完這些，驚枝環視四周，周靈還在手忙腳亂地整理着她的桌面，驚枝從周靈桌角一堆書裡精準地抽出數學書放在最上面。

鈴聲結束的一瞬，周靈将桌上的雜物收拾好，打開數學書，抽出裡面的試卷，掩蓋住無從安置的幾本書，拿着筆假裝奮筆疾書。

守橋中學的鈴聲分為兩道，一道是上課前五分鐘的預備鈴，一道是正式的上課鈴，大部分老師和學生都不會把預備鈴響當作上課時間，班上的數學老師就是學校的少數人。

踩着預備鈴的尾巴，一個穿着闆正的白襯衫、筆挺的西裝褲的挺拔身影走進教室，本就安靜的教室陷入一種詭異的沉寂。

将臂彎間的外套挂上衣帽架，放下手中的公文包，沈清不緊不慢地踱着步子，從第一列中間的過道開始巡視整個教室。

“經過這一個多月的學習呢，大家的學習習慣有了很大的改善，老師很欣慰。”

說着，沈清從一個學生的桌子上拿起數學書，随手翻了翻，上面的筆記整整齊齊、滿滿當當，像是要把他上課說的每一句話都記下來。

周圍的學生低着頭，甚至不敢用餘光去看老師的動作，生怕下一個被檢查課堂筆記的倒黴蛋就是自己。

“做得不錯。”

沈清拍拍那個學生的肩膀，把書重新放回他面前。

學生難得得到老師的肯定，激動得臉都紅了：“謝謝老師。”

沈清在教室裡轉了一圈，在正式的上課鈴響起時踏上講台。

“上課。”

“大家把昨天的試卷拿出來。”

“嘶——”

“啊——”

教室裡響起了陣陣唏噓聲，有膽子大的同學開口道：“老師，考試好難啊！”

即便是面癱如沈清，聽到這句話，也忍不住露出一抹極淺的微笑。為了讓這些剛進入新階段的孩子們盡快收心，學校不得不提前準備期中考試，把試卷出得難一點。

但學生們不知道，作為一直以來同齡人之中的佼佼者，許多人還是第一次在考試中得到堪堪及格的成績。

“大家不用着急，隻要努力，肯定是可以看到進步的。”

沈清安慰了一句，翻開試卷講起題目來。

随着講解的逐漸深入，原本有些浮躁的教室逐漸安靜下來，除了偶爾講到關鍵處，同學們唉聲歎氣，惱恨自己怎麼這都想不到。

周靈的歎氣聲格外大。

驚枝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周靈的卷子上密密麻麻地用紅筆寫着很多筆記。

“枝枝，你考得怎麼樣？”周靈發現驚枝看自己，禮尚往來地摟了一眼驚枝的卷子，卷子上幹幹淨淨，隻打了許多個勾。

“哇，枝枝，你對了這麼多！”

周靈小聲驚歎。

“嗯。”驚枝輕輕點頭，“因為我都會。”驚枝一本正經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