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合上電腦，蘇有夢睜開眼，挪了挪後背問：“忙完啦？”

他坐過來，“嗯，如果想上廁所，可以喊護士來。”大小三瓶水跨度時間久，他見着蘇有夢時不時瞄着衛生間。

還算能堅持，她想了想：“還不是那麼迫切......”有點不好意思，洗手間就在旁邊，距離太近，還是算了吧。

蘇有夢安靜地看着他，突然出聲：“枕套都收到了，謝謝。”

前幾天沈堪眠讓她去前台拿快遞，她抱了十幾個回來。打開全是枕套。

一眼就看出來，那是按照她的阿貝貝買的。想要小心隐藏的秘密被他看穿，是羞澀難忍的。

他默不作聲把遺失的小心思找回，又是悸動感激的。

蘇有夢想要解釋幾句：“因為我爸爸媽媽之前總是不在家，所以我就很依戀這個枕套，如果換一個地方，有它在會睡得很安心，被陳阿姨不小心扔掉以後，我去找過，真的找不到。可能你也舉得它有點醜，也舊舊的，但是我還是很喜歡......”

沈堪眠側臉在聽，她說話的時候手指下意識握緊，好像在把自己心裡的小秘密向他坦白。

“你的枕套很舒适，買了很多，選完記得把剩下的給我。”

蘇有夢聽完難以置信地望着他，這些顯然不适合他用，“都是小碎花的。”

最後一瓶水還剩一點兒尖尖，沈堪眠按下服務鈴，毫不在意的語氣回。

“反正除了你，不會有人知道。”

......

蘇有夢懷疑醫院給她打的點滴裡有迷魂湯。到家她都還暈暈乎乎，腦子裡全是沈堪眠最後那句話。

他倒是好像無事發生，燒水，盯她吃藥，順帶在給秦文星發了消息，連請一周假。

雖然不是什麼好學生，聽到還是很震驚。完澡看沈堪眠還站在廚房，跑去問：“我不會因為缺了這幾天的課，下次月考直接倒數吧？”

他放下榨汁機說明書，淡淡道：“不要為已經發生的事過度擔憂。”

翻了個白眼，蘇有夢賭氣地說：“我已經決定好好上文化課了，恐怕以後會讓你刮目相看。”

沈堪眠冷冷笑了：“還是上床睡覺吧，沒有哪個大學喜歡病秧子。”

“您還不回畫室熬夜嗎？藝術家哥哥？”

他指指沙發，枕頭被子都從畫室搬來，“炎症還沒消，夜裡可能會反複高熱，晚上我睡這兒，要量幾次體溫。”

......

這哪行，他本來睡眠就差，又從外地趕回來。

“沒事的，我可以自己定鬧鐘量體溫。”

沈堪眠把她推回卧室：“少操點心吧，把自己照顧好比什麼都強。”

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着，爬到床尾探出頭。

微弱燈光下，沈堪眠剛洗完澡，頭發還沒幹，應該是怕吹風機聲音太響吵到她。白色短袖肩膀被發絲的水浸濕一點，印出寬闊的線條痕迹，反手撐着廚房島台看手機。

輾轉反側，她偷偷躲回被子裡，想起沈堪眠出現在學校時候的樣子。一點一點，仔仔細細地回想今天的每一件事，他說的每一句話，思維慢慢混沌而溫暖......

沈堪眠看了眼時間，撥通電話。

聲音很輕，周又梅接通就問：“堪眠，這麼晚還沒休息？”

幾個廚房家電鍊接發過去。

“媽，這幾個豆漿機哪個聲音小一點？還有這個蒸箱，需要改造櫥櫃尺寸才能塞進去嗎？烤箱的話，買多大尺寸合适......”

周又梅有些意外：“家裡阿姨呢，怎麼突然要買這些？”

沈堪眠一向對烹饪沒有經驗，這些年始終都是請的阿姨負責飲食起居。周又梅很多次提議他也要花點心思在尋找生活樂趣上，偶爾帶着他試試烘焙、烹饪的過程，都被他拒絕，勉為其難試過幾次，也是興緻缺缺。

“小朋友生病了，之前請的阿姨很不負責。”提起陳阿姨，他語氣并不友好。

“嚴重嗎，去醫院了嗎？”

他躺在沙發上，把周又梅确認的幾個下單，回道：“嗯，還要觀察幾天。”

“爸爸在這邊的生意急着要人接手，他最近身體欠佳，希望你能放寬心，不要和他置氣。”

“知道了。”

周又梅語氣平和：“堪眠，我們都不應該被過去的事困住，該向前看了。”

電話挂斷，沒多久屏幕再次亮起，和周又梅的對話框發來幾個食譜，還有一條消息。

【總是聽你提起蘇有夢，可以發一張她的照片給我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