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答本身就是一種答案。
“哥哥,你現在的沉默就讓我很傷心了。”
恐怕他真的隻是想做哥哥,蘇有夢又重新躲進被窩。新聞播完,各種廣告接踵而至,沈堪眠沒有調台,默默把音量減小。
蘇有夢用被子把頭蒙得嚴嚴實實,躲裡面一抽一抽,像被欺負的蠶寶寶。
他輕拍被子,裡面停了動靜。
“招招,我們聊聊。”
蘇有夢拽着被子搖頭,從來他說聊聊,都不會有好話,不會有她想聽的話。
“還有兩個月,我就三十歲了,”他語氣平靜,放在被子上的手沒再動作,“而你,兩天後才過二十歲生日。”
蘇有夢喉嚨很堵,鼻子發澀,眼淚水浸濕被套還不夠,又滑到耳朵裡,涼飕飕。
想到生日,她猛地從被子裡坐起,扒着沙發扶手瞪沈堪眠。
“去年生日我隻許了一個願,還剩兩個,今天能用嗎。”
他猜到這些願望用錢買不到,房間隻有他們兩人,願望昭然若揭。
“今天不行。”他伸手去抽紙,遞到蘇有夢面前。
“騙人,你說過其他的願望會幫我實現。”眼淚水順着臉頰淌個不停,瘦弱的肩膀顫抖不止。
她就哭,沈堪眠隻要看到她哭,就沒轍。
她使勁哭,放聲大哭,喘着大氣兒偷摸看他。
“再哭就把費南風招來了,等會問怎麼回事,說因為生日願望沒實現,你猜他會不會今天不走了,就得給你圓夢。”
沈堪眠用手去抹她眼淚,蘇有夢沒拒絕。
“我的願望隻有你能完成。”她噘着嘴說得含糊不清。
“能用錢解決的,可以馬上幫你完成。”他收回手指。
蘇有夢坐直:“你明知道不是的。”
“所以才不敢答應你,”他再次遞上紙巾,“招招,我是你哥哥。”
“你是個屁的哥哥,我們有沒有血緣關系,而且認識你的時候都快18歲了,想當哥哥,應該去找8歲的。”
“蘇有夢。”沈堪眠臉色一沉,連名帶姓喊她。
這句話說得太重,蘇有夢心裡清楚。
她計算好所有腹稿,穿上精緻的小睡裙,甚至在白天自信地展示自己的美麗身材,都不是為了現在灰頭土臉來聽沈堪眠的沉默和拒絕。
她沒想過會失敗的,她以為他的心思和自己想的一樣。
不服氣,猩紅眼眶還在撲簌簌往下掉小珍珠。
“沈堪眠,我去年許的第一個願望是抱你一下,第二個願望是親你一下,第三個願望是坐你腿上。”
沈堪眠聽完臉上陰郁忽然散了,他扶額失笑。
也就蘇有夢,能毫不顧忌對他說出這三個願望。
“過個生日,願望全許我身上了,誰慣得。”
她義正言辭:“你慣的啊。”
沈堪眠沒忍住笑了。
“是,我會做深刻檢讨,”他把被子拿起來披在蘇有夢身上,“招招,照顧你我很樂意也很榮幸,如果因此讓你産生了感情,那可能是依戀,是試圖回報,不是愛情。”
她沒有想到,沈堪眠把她的感情劃到雛鳥情節,這讓她很難受。
赤手空拳,無法辯駁。
“不早了,睡吧,希望今天晚上的小插曲,不會影響出來玩的心情。”他說完起身關燈,想要替她蓋被子的手舉起又放下,很快帶上了房門。
蘇有夢坐起來靠在床邊,門縫裡透出客廳的光,還有打火機的聲響。
有幾個瞬間,她都想跳下床,抱住他,說不是的,又很害怕沖動會讓他們的關系再次倒帶,眼淚水毫無防備地往被子上砸,哭得昏昏沉沉,門外燈光也始終不滅。
這個台風天給她的記憶不是害怕,是徹底的酸澀難捱。
第二天清晨陰雲密布,氣象台顯示台風剛剛拐彎,殘餘之勢依舊持續影響三亞天氣,提醒遊客減少出行,注意安全。
蘇有夢洗漱好推開門,客房服務正把早餐送進别墅,沈堪眠眼底疲憊,招呼她過來吃飯。
誰也沒開口問對方睡得好不好。
她喝了口牛奶,心裡好笑,這幾年朝夕相處,沒讓他産生愛情,倒是生出這麼多怪異的默契。
蘇有夢決定打破這種默契。
“哥哥,昨天你說這是依戀,我想過了,不認同你的說法。”
沈堪眠也不意外睡了一覺她還繼續糾結這個問題。
她一邊抹果醬一邊咬牙切齒,黃油刀擦過吐司邊邊,不停掉落碎渣。
“如果非要說這是什麼鬼雛鳥情節,我就證明給你看,五年、十年,你不要跑就好。”
沈堪眠低頭叉起一片牛油果,銀色餐具反光,銳利又刺眼。
“招招,再說一遍,我三十歲了,你才讀大學。美術關系裡,越近看到的越細節,還會被無限放大,不要放大我的優點,更不要狹隘你的眼界。”
她咬住嘴唇凝視他。
“親愛的哥哥,我非常不理解,你在聽女生告白的時候,一定要說這些該死的知識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