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蔺郁蒼微怔，與柳欲對視着，那雙眼裡幹淨純粹，就像是未曾受世間污染一般。蔺郁蒼忍不住想，世間怎會有如此相像的人呢？

“蔺舉人？”柳欲輕喚一聲，擡手在蔺郁蒼眼前晃了一下，“你怎麼還走神了？可是方才受傷了？”

“我沒事。”蔺郁蒼回神，壓住柳欲的手問：“少卿此去奉州何處赴任？”

“奉州三平縣。”柳欲瞄了眼被壓着的手，坐直又戳起了木棍，臉上多了煩躁，“讓我去做個縣尉，還不如讓我去上陣殺敵！”

“三平縣！”蔺郁蒼猛地偏頭看着柳欲，“柳少卿赴任之地是三平縣？”

“就是三平縣啊。對了，我已被貶，以後就是一個普通的縣尉罷了，蔺舉人不必再喚我少卿。”柳欲笑了一下，想起自己還不知蔺郁蒼去往奉州何處，扭頭好奇道：“那蔺舉人呢？蔺舉人又需往何處赴任？”

早說晚說都要說，還不如早些說清，省得日後再發生誤會。蔺郁蒼拿起包袱，拿出文書遞給柳欲道：“早已叫慣，一時間改不了。”

而且這樣，方便我區分你和他……

“随你的，怎麼告知官職還要弄的如此神秘？”柳欲抽回手淺笑着接過文書打開一看，整個人愣住了，好一會笑了一下，又笑了一下，合上文書扭頭又笑了一下，擡起手指着文書道：“哎呦，看不出來呀，蔺舉人還成了我的上司，真是巧呀！”

蔺郁蒼拿回文書點頭道：“啊，好巧。”

柳欲一隻手捂着雙眼，隻覺得這個縣尉不做也罷，試探道：“我……不去赴任會如何？”

“官員若未按時赴任，将會面臨笞刑、行政處分和罰俸等處罰。”蔺郁蒼回想片刻接着道：“若是官員們超過了規定的時間沒有赴任，每晚一日便罰笞刑十杖，若超過規定時間十日都未到任，就是罪加一等，一直罰到徒一年為止。”

柳欲放下手問：“可會免官或罷官？”

“這就要看上方的意思。”蔺郁蒼猜出柳欲的心思，輕聲勸道：“少卿，那些心思該收了。說不定你做的好了，上方還會讓你光明正大的回到邊疆。”

“誰知道要花多久啊！”柳欲一臉喪氣的低下頭，下一秒又擡起頭興奮道：“去奉州會路過隴宣，隴宣多美酒，其中有一縣名合樂，那的落桃春特别有名。若有機會，我定要好好喝上一回！”

蔺郁蒼眉心微跳，喝酒？你是忘了自己一喝酒會變成什麼樣嗎？

“蔺郁蒼，你酒量如何？”柳欲眼中盡是好奇。

蔺郁蒼琢磨了一下道：“尚可吧。”

“尚可？”柳欲拍手樂道：“日後若是有機會，陪我喝上一回如何？”

蔺郁蒼低眸，被柳欲戳了一下才擡頭輕笑道：“少卿如此，蔺某自當奉陪。”

柳欲安靜了一下，又撐着下颌問道：“蔺郁蒼，你的表字當真是雲鶴？”

蔺郁蒼意味不明的看了眼柳欲，輕聲道：“自是雲鶴。”

“雲鶴……攣然長鳴雲鶴響，出世飛舞逍遙翔。”柳欲贊道：“好名字。”

*

走走停停數日，三人終于來到了隴宣。又行了數十裡，到達了合樂縣。

又是見天色不早，三人決定留宿合樂，匆匆找了間客棧住下。整理好行囊，三人下樓點了飯菜。

南旻主動提起茶壺倒了兩杯茶，湊近蔺郁蒼道：“公子，我想去逛逛合樂。”

蔺郁蒼道：“去吧，早些回來便是。”

南旻笑着連聲應好，放下茶壺避開桌椅與人群離開。沒一會，小二于嘈雜人聲中端來飯菜擺上桌。

蔺郁蒼端起碗筷，餘光見柳欲未動，問道：“少卿怎不動筷？可是飯菜不合口？”

柳欲豎起食指于唇邊示意保持安靜，眼神瞥了眼隔着一桌的食客。

蔺郁蒼會意，點頭表示知曉，默默吃着飯菜等柳欲的結果。

過了片刻，柳欲雙手撐着下颌低聲道：“他們在說五日前，合樂發生了命案，死者是萬氏酒肆的東家，且死狀特别凄慘，雙眼與心都被人挖了。這案子，至今未破，也尋不到兇手的一點蹤迹。而奇怪的是，東家的好友與未婚夫都共同表示，七日一到，死者為大，無論能不能尋到兇手，都要把那位東家下葬。蔺郁蒼，你說是什麼人，會如此殘忍的對待一個女子。”

既談起，怕是有了破案的想法，隻是不好意思主動提出。蔺郁蒼放下碗筷道：“少卿，我也有些好奇，不如我們明日去看看？”

柳欲抿着唇壓着笑意，點頭道：“既然你想去，那我就勉強陪着你去一趟。”

蔺郁蒼失笑道：“雲鶴在此謝過少卿。”

“蔺郁蒼，待會出去走走？。”柳欲頓了片刻解釋道：“方才我聽到有人相約夜間去遊玩，想來此處宵禁時間較晚，或是不宵禁。”

宵禁較晚？對啊，這是隴宣，沒有宵禁一詞的。蔺郁蒼回想片刻道：“隴宣取消宵禁，這是百年前就定下來的律法，沿用至今。隴宣多美酒，自是以酒業為主，那會喝酒的人自然多。白日多勞作，飲酒頗失樂趣，夜間疲憊的人們便放縱自己沉浸于美酒中。如此一番下來，宵禁自要推遲或取消。”

柳欲豎起拇指誇道：“不愧是狀元，果然博學。”

蔺郁蒼搖頭道：“少卿謬贊了，若是少卿多看一些書，自然也會知曉。”

“看書？不行的！”柳欲認真道：“我試過的，一看書就腦袋疼。”

蔺郁蒼眉梢微挑，道：“少卿……那晚些還出去逛逛嗎？”

柳欲揚起下巴道：“當然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