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岱笑着道:“縣令聰明,東西明日雙倍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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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出了大事,慘遭山匪滅門,連一具全屍也找不到。聽說是李家得罪了山匪而被滅門,連那貌美的兒媳也被山匪綁走,隻怕落不到一個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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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暗室裡,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彌漫在空中。萬岱端着蠟燭的手在微微顫抖,被鐵鍊鎖住手腳的美人已無處可逃。
可他還是不開心。
美人有了身孕。
但沒關系,方才一碗堕胎藥下去,什麼也不存在了。
這就像買通山匪與縣令滅了李家一樣簡單,不過是多出一點錢罷了。
旁邊有女子驚恐的聲音傳來。
萬岱不滿的偏頭看去,多位被鐵鍊鎖住手腳,白綢蒙住雙眼,身上除了一件薄衣的女子身上是無法掩飾的顫抖。
細看之下,這些女子身上多少有一些地方與尹欣相似。
萬岱繞着這些女子轉了一圈,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這樣挺好的,屬于自己的,終究會屬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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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分不清這是第幾日了。
日複一日的痛苦,讓她分不清這是第幾日了。
鐵鍊聲響起,有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
那隻手白嫩,卻又冰涼。
“姑娘,你叫什麼?”那位姑娘的聲音很輕,又有些啞,“我叫魏霓裳。”
尹欣聽出來了,近幾日,魔鬼折磨的便是這位姑娘。
“尹欣……”尹欣也聽到了自己的聲音有點小,又重複一遍道:“我叫尹欣,是李家二公子的夫人。”
“我聽說過你,是合樂多美人。”魏霓裳輕歎道:“你怎麼會被帶到這種地方來了?是李家無能未護住你嗎?”
“不……李家沒了……”尹欣感受到有什麼東西從眼角滑落。
原來……眼淚沒有流幹……
“對不起……是我說錯話了。”魏霓裳輕聲懇求道:“尹姑娘,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嗎?如果,是如果,然後以後你能堅持到那一天,或者是有緣分的話,能幫我轉交幾句話嗎?我快要死了,等不到那一天了,可我還有話沒托付給我的未婚夫。我的未婚夫姓周,是一位保家衛國的英雄,我還有好多話沒告訴他。我喜歡他的,我願意……嫁給他。可是……我等不到他回來了,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下輩子還能遇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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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岱再次端着跨進暗室,石榻上的美人在沉睡,其它榻上的美人在顫抖着。
萬岱坐下,将額頭輕輕觸着美人的腹部,輕聲低喃道:“美人,前兩日又有和你長得像的人走了。我好難過,我廢了一番力氣才得到你,你可以安慰我一下嗎?”
聲音很小,距離稍遠的人幾乎聽不到。
萬岱擡頭,美人沒什麼動靜。萬岱輕歎一聲,自己許久沒碰美人了,這可該如何是好?
一聲鎖鍊的輕響引起萬岱的注意,美人睡着了,可其她美人還沒睡着啊!
萬岱站起,緩緩解下蹀躞帶,緩慢緩緩向其中一位女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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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欣死了,又沒完全死。
她以假死成功逃離了暗室,卻被丢棄于亂葬崗。
也許她真的要死了,流産後身子未養好,就被不斷欺辱。就算今日不死也要丢半條命,落下病根。
今夜的雨很大,亂葬崗的女魂又哭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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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欣也許活下來了,她隻是早就失去了自己的身份與尊嚴。
她混在乞丐群裡,得知了萬家如今的輝煌,得知了萬家喜得千金,也得知了縣令是将李家滅門的責任推到山匪身上草草結案後辭官……
人群中,尹欣落下了淚水。
原來……是官商勾結啊,她早該想到的。
明明得知了仇家是誰,明明知道仇家如今是如何潇灑快活,明明知道幫助自己出主意逃出魔鬼的可憐女子是何遭遇,自己卻又無能為力隻能苟活……
也許……真的該一了百了……
河水倒映出來的面容讓尹欣感到陌生,這人是誰?為何如此不堪?
身後傳來動靜,尹欣無力去管。
“嬸嬸——是你嗎?”
尹欣驚住,猛地站起回頭看去,一個四五歲,渾身狼狽的男童站在身後,男童眼中是淚水與委屈。
“玉成?”
男童沖去抱住尹欣,哭訴道:“嬸嬸,他們都不在了,玉成找不到他們了!”
尹欣亦是泣不成聲,“玉成,隻剩我們兩個了,怎麼辦啊!”
黃昏下,兩個乞丐站在河邊哭的不能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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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葫蘆……賣糖葫蘆——”
“尋菱,你帶錢了嗎?我想吃糖葫蘆哎!”
“問蘭,吃多了牙會酸的,還是少吃一些吧!”
“我不管,我就要吃!在家裡父親姐姐總是管着我,難得出來一次,你也要管着我嗎?”小問蘭的話未盡,聲音中已帶着幾分泣音與委屈。
“好好好,我買給你!”小尋菱最受不了小問蘭如此,牙一咬就應了下來。
“我就知道尋菱你最好啦!”小問蘭笑着抱住小尋菱。
小尋菱無奈一笑,伸手叫要掏錢,下一秒臉上卻是閃過尴尬,“……糟了,出門出的急,沒帶錢。”
小問蘭愣住了,“啊?那怎麼辦?”
“你們可是遇到了麻煩,可需要幫助?”
兩個小女孩擡頭看去,出聲詢問的是一個十歲出頭的男孩,唇紅齒白,一幅令人信任的親近之相。
“你真的願意幫我們嗎?”小問蘭膽子也大,走上前就是詢問。
“哎——”小尋菱欲言又止。
“當真,不作假。”男孩點頭,一臉認真之色。
“謝謝你,你可真是一個好人!”小問蘭道:“你叫什麼?今日你的幫助,我翁問蘭與萬尋菱記下了!”
“我姓齊,叫齊之榮,是齊馬夫家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