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是你的猜測。”柳欲沉默着收回手,坐正盯着書架,餘光見周老與南旻并排坐在門口看着天空,輕聲問:“那周老呢,又是怎麼一回事?”
“他的娘子,二十年前被萬岱所害。”蔺郁蒼見柳欲若有所思的看過來,笑着用指尖輕輕抵着他的唇道:“少卿,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攔下他不讓他殺了萬岱,并非萬岱不該死,而是不能讓他一步踏錯而落入深淵。具體如何發展,還要看他如何選擇。”
他什麼意思?誰要做選擇?柳欲眨了眨眼,身子後退一點道:“我是想說,快到午時了,今日一過,萬姑娘就該下葬了。”
“是嗎?”蔺郁蒼笑道:“少卿,你躲什麼?你害怕雲鶴?”
柳欲不解道:“我害怕你做什麼?我一個能打你十個,為什麼要害怕你?”
柳欲眼眸低垂,臉上多了幾分傷心的意味。
柳欲眼中是疑惑,不理解蔺郁蒼有什麼好傷心的。
“蔺大人,不好了——”鄭賀的聲音遠遠的傳過來。
“蔺大人好着呢,你别亂說話!”南旻站起來大聲回了一句。
“我知道!”鄭賀冒雨沖進來道:”蔺大人,出事了,尹欣死了。”
“什麼?”蔺郁蒼拍桌站起道:“如何死的?不是讓你好好跟着她嗎?”
“我有好好跟着她的,隻是轉了個彎,她就倒下了。屬下前去查看,她服毒了。”鄭賀道:“蔺大人,她的屍體屬下已尋人帶回來了。”
“去看看。”蔺郁蒼走了兩步,又回頭道:“你要去一起看嗎?”
柳欲眨了眨眼,反應過來問的是自己,點頭站起道:“一起看也行,隻是她死了,線索……是不是又斷了一個?”
鄭賀又道:“蔺大人,還有一事,翁家人前來贖齊秀才出獄了。”
“齊秀才?”蔺郁蒼一怔,問:“南旻,先前你說,一年前齊秀才經常去……李宅拜訪。”
被點名的南旻連忙道:“對,附近的人經常看到他的身影呢。”
蔺郁蒼問:“我可問過你,齊秀才的身世?”
柳欲戳了戳蔺郁蒼道:“齊秀才?蔺郁蒼,你可還記得,昨日我們去縣衙,路上遇到一對當街發生沖突的夫妻。有路人提到那齊秀才落魄之際,翁家未落井下石,還念着婚約之事把女兒嫁給他,供他考上秀才。”
“确有此事。”蔺郁蒼道:“說起來,翁家當真如此好心付出?若齊秀才能中舉還好,可看齊秀才那樣子,更像沉迷于飲酒之樂,不像有上進心的模樣”
鄭賀解釋道:“蔺大人,這屬下知道,那齊秀才名叫齊之榮,是萬家齊姓馬夫的兒子。三年前齊馬夫駕車帶萬姑娘的父母外出時,不幸遇到山匪無一人免難。自那之後,齊秀才經常流連于酒樓,無心于鄉。”
蔺郁蒼問:“齊秀才是齊馬夫是親生孩子?”
鄭賀道:“是的,齊馬夫自己說的。他們是十五年前來到合樂,經萬姑娘引薦才成為萬家馬夫的。”
*
柳欲被蔺郁蒼拉着往前走,餘光見兩個捕快擡着被白布蒙着的屍體走過的時,偏頭看了一眼。縱使看不清容貌,露出一角的鬥篷足以讓他認出,那是老婦的屍體。
柳欲眨了眨眼,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緒讓他有些說不上來的難受。
“蔺大人,柳公子,就在前面。”鄭賀回頭指着前邊的房屋道:“翁家人就在裡邊等着。”
幾人走進去,翁家人驚忙站起,局促的看着幾人。
“蔺大人,鄭捕頭,柳……”翁問蘭看了一眼柳欲,低眸上前幾步輕聲道:“柳公子,縣令已答應放出齊秀才了。”
蔺郁蒼道:“我不攔你們帶走他,我隻是想告訴翁姑娘,殺害萬姑娘的兇手已有線索。”
翁問蘭眸光輕顫,追問道:“蔺大人,是什麼線索,可需要我幫忙!”
蔺郁蒼掃了翁問蘭一眼,看向坐着未動的齊之榮,笑了一下道:“齊秀才還真是人中翹楚,單是坐那,便已是引人注目。”
視線彙聚到齊之榮的身上,他似有所覺擡頭盯着蔺郁蒼片刻,站起道:“見過……蔺大人。”
蔺郁蒼問:“怎不見曾舉人?”
翁問蘭擡眸道:“曾舉人他,還在萬宅守着尋菱的棺材,不願離開半步。”
“當真是癡情。”蔺郁蒼笑了一聲,“回去吧,還在下雨,路上濕滑,注意安全。”
“多謝大人提醒。”翁問蘭福身後,與翁家人一起準備離開。
柳欲眼眸微眯,盯着幾人的背影沉默不語。
“少卿如此入迷,不知是看到了什麼。”
“跛者。”柳欲回頭看着蔺郁蒼,低喃道:“雖極力掩藏,仔細看上片刻,還是能看出不對勁之處。兇手,真的在他們當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