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給我來兩壺桂花釀!”
老伯擡頭,看着面前臉上帶笑的少年郎,唇角不自覺的帶上笑意,“小郎君啊,酒量如何?兩壺夠喝嗎?”
“酒量可以的,兩壺夠的!”少年郎點頭應着。
“那就好,不擅喝酒的人喝了這桂花釀,後勁會有些大,小郎君别貪杯。”老伯提起兩壺桂花釀遞給少年郎,并接過銀子。
“謝謝。”少年郎提着酒壺,小心翼翼的繞過人群,進了一家客棧。
客棧裡人很多,少年郎看了好一會才找到目标,走過去将酒壺放下。
那人擡頭看了眼桌上的酒壺,樂道:“所以少卿一大早就是去買酒?”
柳欲坐下認真道:“這不是普通的酒,這可是合樂有名的桂花釀!”
蔺郁蒼了然的點了點頭,伸手拿起一壺打開壺塞,淡淡的桂花香氣從壺中飄出。
柳欲問:“蔺郁蒼,縣令邀請你去慶功宴,你為什麼不去?”
“為什麼要去?此案能告破是縣令明察秋毫,與蔺某有什麼關系?”蔺郁蒼将桂花釀倒入杯中,飲了一口後道:“況且,少卿不也沒去?”
柳欲拿過一杯抿了一下,眼中亮了幾分,聽了蔺郁蒼的話,反駁道:“我去做什麼?那些人一看就隻知道灌酒,我才不去!”
“灌酒?”蔺郁蒼想到了在龍躍客棧時遇到的醉酒的柳欲,漂亮,嬌氣,給人一種能任人擺布的錯覺。
“對啊!”柳欲想到當初剛上任時那群人勸酒的模樣,氣從心來,一口悶了杯中酒,“他們就知道不停的勸我酒,我又說不赢他們,還不能動手打他們!隻能喝了好多酒!”
“這樣啊……”蔺郁蒼看着一臉委屈與氣憤的柳欲,輕聲安慰道:“少卿放心,日後到了三平縣,沒有蔺某的允許,沒人敢灌你的酒。”
“當真?”柳欲一臉狐疑,他覺得這人嘴裡沒幾句能信的話。
“當真,蔺郁從不說假話。”蔺郁蒼為杯中添滿酒,“少卿若是不信,日後經曆了就能知道蔺某的話是否可信。”
“這樣啊。”柳欲端起酒又是一口悶,悶到一半想起自己要是什麼,連忙放下杯子道:“哎,我想起來我是有兩件事要問你的。”
蔺郁蒼笑道:“少卿但說無妨,蔺某能解答的,自會知無不言。”
“就……”柳欲有些猶豫,掃了眼客棧,站起道:“這裡人多,我們回房再說。”
“好,聽少卿的。”蔺郁蒼站起,順手拿起兩壺桂花釀跟着柳欲去了二樓。
待回到房中,柳欲等蔺郁蒼進來後,探出頭看了眼周圍,見沒人跟來,快速關上門。轉身見蔺郁蒼已經坐下,撇了撇嘴,走過去坐下。
“這兩件事很嚴肅,你必須認真回答!”柳欲餘光見蔺郁蒼直接端起酒壺喝,頓時覺得自己不能輸給他,亦是端起酒壺仰頭悶了一口,然後快速放下酒壺手撐桌咳了起來。
“少卿你沒事吧!”蔺郁蒼見柳欲如此,就要站起。
“我沒事——”好不容易止住咳的柳欲雙手撐着桌,緩慢的撐起身子,緩了口氣道:“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好。”蔺郁蒼知道少年郎愛面子,就不說什麼了。
對面的少年郎咳的眼尾發紅,平時總是有些蒼白而形狀飽滿的唇多了紅潤,左眼眼角不顯眼的小痣都染上了幾分紅豔。少年郎喝酒不上臉,但眼中已經開始有渙散的趨勢,導緻眼裡帶了絲絲懵懂與天真。
這樣的少年郎,格外的引人想要欺負。
柳欲想了好一會才想起自己要問什麼,雙手抱着酒壺趴在桌上問:“第一件事……她們如何判刑?她們會死嗎?我去問縣令,他不告訴我,還說自己不知道!他就是不想告訴我嘛!”
最後一句,蔺郁蒼聽出了委屈的意味,不由得感歎這人……還是未變啊。
蔺郁蒼道:“此事背後牽扯頗的為複雜,縣令也不敢随意判案,便上書請求朝廷派人來審。想必過不了幾日,朝廷的人就會來了。”
柳欲嘟囔道:“這樣啊……那你還不是不知道她們會不會死。她們很好,不該落這樣的一個下場。”
蔺郁蒼失笑道:“蔺某是不知道她們的下場,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若此次放過她們,少卿要讓他人作何想法?”
“我不傻,我知道的。”柳欲瞪了蔺郁蒼一眼,小聲道:“我隻是覺得,那麼好的女子,怎麼會為了這樣的一個男子,付出了自己的一生?”
蔺郁蒼抿了一口酒,輕歎道:“情與愛,世間極為複雜的東西。很多人一輩子,就栽在這兩個字上面。”
“唔……”柳欲盯着自己的指尖看了片刻,不解道:“蔺郁蒼,之前嫌棄我,要退婚的人是你。怎麼三年後再見,變了個樣,對我很好的還是你呢?蔺郁蒼,你真奇怪。”
因為之前的我不是我,想要退婚的也不是我。現在想對你好的才是我……
可若是現在這樣說,沒人會相信。蔺郁蒼抿着唇笑了一下,端起酒壺一口氣悶完桂花釀,然後将酒壺放到桌上。
柳欲眨了眨眼,搖搖晃晃的站起走到蔺郁蒼的跟前,低頭看着蔺郁蒼平靜的雙眼,不解道:“不是說我問了,隻要你知道,你就會……知無不言嗎?你為什麼不回答我?難道你也不知道嗎?”
“少卿真聰明。”
“我不傻,我又不是傻子。”
“少卿不是傻子,我才是。”
“你不傻,你很聰明。我不會破案,你會,所以你不傻。”
蔺郁蒼靜默片刻,被柳欲戳了一下肩膀才擡頭扯出一絲笑道:“對,少卿說的都對。”
柳欲搖頭道:“你不開心,你心裡肯定有事。按照話本裡的情況,你突然對一個人好,肯定是有什麼目的……蔺郁蒼,你的目的是什麼?”
“我的目的?”蔺郁蒼眼底閃過一抹凄涼,上半輩子的目的是國泰民安,世間再無慘案。現在的他沒什麼志氣,目的不過是……
“蔺郁蒼,我頭暈!”
下一秒,蔺郁蒼感受到一個人撲倒了自己的懷裡。意識到是誰,蔺郁蒼伸手扶住那人的腰,調整了一下位置,讓那人坐在自己的腿上。
怎麼忘了,這人喝酒不用一壺,三杯就能倒。得虧這桂花釀不是很醉人,不然他現在就要閉眼入睡了。
“南旻說了這酒不烈啊,我的頭怎麼就暈乎乎的呢?”柳欲将腦門搭在蔺郁蒼的肩上,緩了一下嘀咕道:“蔺郁蒼,有目的是人之常情,我理解。但你不能害我,我還要回邊疆呢!”
“回邊疆?非回不可嗎?”蔺郁蒼手上的力道緊了一些。
柳欲尋着腰間的不适,沒什麼力道的拍了一下腰間的手,“三平縣,有什麼值得我留下嗎?好像沒有哎!但邊疆不同,自我恢複正常,我一直待在那,所以我要回去。”
“柳欲……”
“叫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