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們是要去縣衙的。”易野猶豫許久,俯身湊近柳欲小聲道:“您怎麼突然對算命感興趣了?而且這人看着,也不像靠譜的模樣啊。”
坐柳欲對面的算命先生,稀疏的眉毛在額頭上扭曲着,眼睛小又圓,幹裂的嘴唇微微上揚着,兩頰凹陷,皮膚粗糙蠟黃,身形瘦小,給人一種賊眉鼠臉之感。
易野覺得,這人不靠譜。但易野不理解的是,街上算卦的不止這人,公子怎麼就選了這人呢?且,自己在三平縣活了十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人。
算命先生樂道:“小公子,面由心生,切記不可輕易以貌取人啊。”
易野一頓,扭頭不看算命先生。
“興緻來了,就想算上一卦,有什麼問題嗎?”柳欲偏頭瞥了他一眼,含笑問:“你要不要也來上一卦?”
易野不知道該怎麼勸柳欲放棄算卦,又聽柳欲讓自己也來一卦,頓時搖頭拒絕。想勸柳欲别忘記自己是要去做什麼的,但見對方樂在其中,選擇把話憋回去。
算命先生擡手指了指自己的招牌,嚴肅道:“童叟無欺,若有假話,天打雷劈,所以公子坐了許久,要算一卦嗎?”
“算,當然要算!”柳欲掃視着桌上的東西,覺得過程有些麻煩,問:“除了這些,先生還會其它簡單的算法嗎?”
算命先生沉默一秒,道:“手相,或引生辰八字算嗎?”
柳欲眼前一亮,快速把手伸過去,“手相?這個簡單,就這個吧!”
算命先生再次沉默,“公子想算什麼?”
柳欲思考片刻,微微湊近一些,“那你會算什麼?”
算命先生一噎,考慮到面前的人是客人,微笑回道:“姻緣,事業都可以,隻要公子想算的,山人都能幫你算出來。”
柳欲低頭片刻,道:“那有勞先生幫我算算事業吧。”
算命先生掏出一張潔白的手帕放在手上,然後輕輕握住柳欲的手觀察着。
“嘶……”算命先生輕歎一聲,收回手道:“君之命格不凡,财官雙美,印绶有力,實乃事業有成之象,未來必有一番大作為。”
易野嗆道:“既然我家公子如此命格,你還歎什麼氣?”
柳欲拍了一下易野的手,不滿道:“不要無禮,要叫先生。”
易野張了張唇,哦了一聲不吭聲。
柳欲道:“先生不用隻說好話,不好的那些但說無妨。”
“既然公子要聽,山人便接着說了。”算命先生又歎一聲:“君之生命線略淺,起始處有島紋,早年身體欠佳,多受疾病困擾,生活亦多磨難。但生命線與事業線相交于土星丘,且此處紋路清晰,預示多年後事業運旺,能在困境中崛起,成長。隻是相交之後,雜紋叢生,事業發展中會面臨諸多問題,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斷了。”
柳欲望着被算了先生點了一下的地方,不懂,疑道:“這,有何說法?”
算命先生擡頭看向易野,眼神複雜,似不帶情感的話緩緩從口中吐出,“若能有貴人相助,渡之則活,反之則去。”
柳欲哇了一聲,樂道:“先生算的好準啊,若日後有空,我給先生介紹客人。”
“介紹客人?”算命先生被柳欲的态度弄得一愣,緩慢點了一下頭,“也行,山人近日攤位不變,山人在此恭候公子的客人。”
*
走出客棧,蔺郁蒼心中的煩悶才散去一些。和沒有好感的人坐在一起,他心裡膈應。
說簡單一些便是,無論是從哪個角度看,他看封止就是不順眼。
具體原因,蔺郁蒼還沒想好。
蔺郁蒼捏了捏指尖,将封止的事抛在腦後,邊走邊琢磨秦濃夫婦的案子。
豈料還未琢磨多久,就在街邊看到了熟人。蔺郁蒼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定睛一看,柳欲和算命先生有說有笑,易野站在一旁闆着一張臉。
蔺郁蒼頂了頂舌尖,本該在客棧養病的人,怎麼會出現在街上呢?想來易野占了很大的功勞。蔺郁蒼冷笑一聲,緩步走了過去。
“蔺郁蒼!”柳欲似有所感的回頭,看清來人揚眉笑了起來,又扭頭指着蔺郁蒼對山人道:“先生你看,這就是我要為先生介紹的客人。”
客人?算命?蔺郁蒼掃視一圈,他可不信柳欲出門就隻是為了算一卦,且,他的記憶中,這人并不信這些。難道是重活一世,一切皆有改變?
“你先坐下來。”柳欲伸手扯住蔺郁蒼的手,讓人坐了下來。
算命先生打量着蔺郁蒼,指尖微動,良久開口問:“大人可要來上一卦?事業,姻緣皆可算。”
蔺郁蒼本想拒絕,腦中又想到上輩子自己從未留步郁算命攤子,心中來了絲興趣。餘光見柳欲一副期待的模樣,點了頭,“那就算我的未來命運。”
算命先生拈起三枚銅錢遞給蔺郁蒼,“大人,請吧。”
蔺郁蒼見柳欲微微湊近一些,唇角微揚,随手将銅錢灑下。
柳欲小聲問:“蔺郁蒼,你怎麼會想算未來的命運呢?”
蔺郁蒼輕歎一聲惋惜道:“我從小就命不好,想看看未來會不會有所改變。”
“命不好?”柳欲眉頭輕皺,忍不住盯着對方道:“你這話騙騙他人就算了,還想騙我。”
蔺郁蒼低眉道:“我沒騙你,命好,那隻是外人所看到的假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