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諸伏景光表示無法理解】
離目标點位太遠了,雖然肉眼還能模糊可見任務點的窗戶,但要命中其中的目标就太強人所難了。
諸伏景光舉起倍鏡,将倍率調到最高,發現角度隻夠看到兩個窗框。除非他有透視能力,不然這個角度根本射不中目标。
他剛想到另一邊的窗口去觀察一下情況,就被琴酒攔住,歪了歪頭,向着他們來時方向的窗戶示意。
“你今天的任務是黑麥。”
琴酒的口中叼着燃了半截的煙,每個音調都像是加了高斯模糊一樣聽不清晰。苦澀的煙草味道刺激諸伏景光的喉嚨,讓他不由咳嗽了兩聲。
罪魁禍首并沒有感覺自己抽煙有什麼問題,絲毫沒有掐滅煙的意思,隻讓有些愣神的蘇格蘭趕緊就位。
蘇格蘭倒是不在意目标是與違法組織勾結的黑心商人,還是黑吃黑幹掉一個組織成員,他在意的是:“我是在黑麥完成任務前幹掉他,還是完成任務之後再幹掉他?”
這可是“沉默寡言”的蘇格蘭難得在人前說的長句了。
伏特加冷嗤一聲:“大哥是讓你盯着點兒黑麥,他完不成任務就幹掉他。”
橫向寬度有諸伏景光1.5個這麼寬的壯碩男人推了狙擊手一把,語氣兇狠:“機靈點兒,趕緊幹活。”
得了明确的指令,蘇格蘭也不多廢話,将狙擊槍組裝起來,擺好了狙擊的架勢。
既然是非法武裝組織,目無法紀的同時對新加入組織的成員抱有警惕也是正常。
别說現在讓蘇格蘭将槍口對準黑麥,誰又知道在其他地方是不是有另一把槍對着蘇格蘭呢?
甚至是琴酒這樣忠于組織的狗,脖子上也必然有一根狗繩,捏在BOSS手中。
從狙擊槍對準黑麥的那一瞬間,諸伏景光就感受到對方的身體變得僵硬了。身為狙擊手,自然知道哪裡能夠作為狙擊點,無論是對目标的還是自己成為目标時候的。
黑麥會不知道他所在的狙擊點位存在漏洞嗎?
蘇格蘭知道他知道,琴酒也知道他知道,黑麥也知道蘇格蘭和琴酒知道他知道。這不過是琴酒同時測試黑麥與蘇格蘭的忠誠度和挑撥新“入職”代号成員的陽謀罷了。
就算黑麥明白,蘇格蘭是受命于組織,不得不将槍口對準自己,難道他心中就沒有什麼咯嗒嗎?
一旦人的心中存在成見,後續的表面功夫做得再好,配合再默契,也必然存在破綻。他們将無法因為“同期”的身份形成天然同盟,他人也可以利用此事為契機,引動一個人的殺機。
非法武裝組織的殺手之間,總不可能還使用什麼“不要帶着情緒工作”這樣的職場話術來溝通。
今天的任務,蘇格蘭沒有撈到開槍的機會。作為一個為了開槍而從射擊俱樂部被組織招攬的愉悅犯,他的心情不好是可以理解的。作為一個架槍等了整整一晚上,卻做了無用功的牛馬,他生氣也是正常的。
任務結束,蘇格蘭收拾好狙擊槍,殺氣十足地瞪了一眼琴酒與伏特加。在琴酒帶着興味的目光反擊中,離開了任務地點。
他渾身帶着低氣壓,頭微微低着,雙手插兜。這樣自帶壓迫力的出場方式,哪怕背着貝斯包,走在路上也不像是搞音樂的。連街頭通宵了一個晚上的混混都對他繞道走,省得惹上無妄之災。
諸伏景光不知在街上晃蕩了多久。正想着要不要離開人群,到偏僻的地方緩解一下心情,讓殺意散一散,再往回趕的時候,突然感到口袋裡的手機似乎有震動。
這絕對是錯覺,狙擊是需要高度集中力的行為,組織的任務對保密要求又非常高,他每次參與任務都會把手機調成靜音模式。沒有震動,完全靜默的靜音狀态。
平時任務結束,他還會想起來把手機模式改回來。今天一邊在調整心情,一邊又在思考琴酒、黑麥以及組織的事情,竟然忘記了這一茬。
所以,“覺得手機震動”絕對是錯覺。哪怕有信息或者别的什麼提示,手機也不可能震動才對。
明明知道這一點,諸伏景光依然将手機掏了出來。仿佛是冥冥之中的默契一般,手機拿到眼前的一瞬間,屏幕亮了起來,一封署名為“我妻紗由裡”的信息發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