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擺弄娃娃的手開始顫抖起來,說話也變得結結巴巴。
“我我我……”
吹在鼻息讓我妻紗由裡意識到他們兩人是如此接近,人體的溫度加熱了兩人之間的空氣,她的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這股熱量。鼻尖萦繞的還有對方身上傳來的食物的香味、清冷的皂香和些許鐵鏽味。
鐵鏽味?
我妻紗由裡突然擡頭直視子安亮,僅這一刹那就褪去了所有羞澀和無措,“亮,你受傷了嗎?”
對方顯然沒能意料到她的問題竟然是這個,輕輕“嗯”了一聲,是尾音上揚,代表疑惑的下意識反應。
疑惑也是一種回答。
我妻紗由裡一把抓住子安亮的衣服,湊到他身上嗅聞。
食物的香氣更加明顯了,因為子安亮換了好幾套衣服,還能有這樣的氣味代表他應該在竈台邊站了有一段時間,是做過飯之後才出門的。
【疑點一:準備了到我家的食材(意味着準備到别處吃飯)卻還在家中做了飯才出門。】
【疑點二:皂香說明洗過澡才出門,為什麼特意在早上洗澡?】
按照日本人的生活習慣,通常是晚上洗澡的,早晨洗澡通常是有實用性目的的。
【疑點三:仔細嗅聞之後,鐵鏽味不見了。是别處沾染的嗎?】
我妻紗由裡不認為自己會聞錯。
如果是普通人,或許會把聞到鐵鏽味誤認為是肉類食材的味道。但我妻紗由裡不一樣,她還未來到這裡前的幼年時期曾經因為意外受過一次重傷,從此就對人類血液的味道非常敏感。
這種敏感并非特殊能力,或者說,實際上大部分的普通人都能做到分辨人類的血液。隻是通常情況下,人類不會去記憶“人類血液”和“其他動物的血液”的區别。
而我妻紗由裡的受傷為契機,讓她記住了人類血液的氣味,開發出了這種普通又不普通的能力。
仔細嗅聞反而聞不到,意味着血液的源頭并非出自子安亮本人。
女孩又看了一眼男朋友的眼睛,發現對方正一臉無奈地擁着自己,生怕自己摔下去。而她本人,幾乎、不,已經把自己的全部重量都交付在對方身上。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跳進了對方懷裡。
看到我妻紗由裡終于冷靜下來了,子安亮這才小心地将女孩放回地面。
“别亂蹦亂跳的。”她的男朋友先這麼囑咐,然後才繼續補充說明:“我是很高興女朋友能夠投懷送抱的,不必用奇怪的借口。”
他所指的奇怪的借口,應該是指我妻紗由裡所說的“受傷”。
啊,确實,在子安亮的角度來看,女朋友一邊懷疑着他是不是受傷,一邊跳進了他的懷裡。虧得他沒有受傷,萬一真的受傷了,豈不是增加了傷口崩裂的危險?
我妻紗由裡平穩地落地,趕緊道歉:“抱歉,我……”
鞠躬的動作尚未完成,一雙溫暖的大手就托住了她的雙頰,微微施加力量讓她不得不擡起頭來,臉頰鼓鼓地直視向對方。
“如果想要上手的話,隻要對我說就好了。”
上手?
這麼說起來,剛才嗅聞對方身上味道的時候,她的手似乎好像大概也許,是真的落在了某些她平時不會碰的地方。
不是說那種地方哦,是胸口啦、腹部啦,甚至肩膀,因為身高差距,必須對方配合才能碰得到。
就算是想要尋找傷口,也沒有向着不妙的地方嗅聞哦。
在我妻紗由裡回憶自己剛才做出什麼失禮舉動的短暫失神的片刻時間裡,子安亮執子之手,将白皙但不滑嫩的小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這雙屬于女子的雙手滿是繭子,因為長期執筆、制作手工而磨損的皮膚在勞作過程中産生了自我保護的角質層,是屬于一個自力更生之人的、創作者的手。
“想要摸的話,我随時都會同意哦。”
我妻紗由裡的眼睛閃亮亮地看過去,可她心中的小人卻虛着眼,發出冷漠的嘲笑:“确定了,這絕對是從波本那邊學來的。”
波本,不是說你不好,但……
你的風格和諸伏景光也好蘇格蘭也罷,都不太匹配啊。
她很感動公安卧底能夠為她花心思啦,如果不知道她的男友有這麼一個擅長蜂蜜陷阱的摯友的話,她真的會沉溺在對方的美男計中哦。
但……好歹也讓諸伏景光發揮出他自己特色的美男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