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東京後再打開手機,備注名是宮治的聊天框已經安安靜靜地躺在了消息列表裡。
幾天後宮治在line上用消息氣泡戳了戳我。
他說阿侑婚禮結束了就可以照常營業了。
「進貨結束了嗎?」
「結束了。」
聊天框界面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前陣子不在店裡是因為想換一家海産供應商。」
「原先合作的那家老闆不幹了。」
先是北學長結婚,再是自己的兄弟結婚,中間還要跑進貨,宮治的上半年真還挺忙的。
隻說辛苦了是不是有點單薄,我想了想,又加了個顔文字才發出去。
宮治的名字很快又跳成正在輸入,嘴巴很幹,我拿着手機去廚房倒水,倚在冰箱上一邊等他回複一邊喝。
宮治。
對方正在輸入中。
又是宮治。
又變成對方正在輸入中。
我看他的備注名和輸入狀态來回切換個不停,把聊天記錄往上拉了拉,前面多半是宮治在說,我回以附和,有來有回的,應該沒說什麼不妥的話吧?
還是說那個顔文字太奇怪了?
正這麼想着,右下角冒出一個新消息提醒,聊天框的「宮治」也終于不再變換字符。
我點了點氣泡,緊接着一連串消息飛速上翻,直至聊天框刷新吐-出最新一條未讀信息。
「明天來嗎?」
藍色未讀跳成了灰色已讀。
經他這一提醒,我想起某樣因種種意外一直沒能脫手的東西,于是動動手指:「來的,畢竟宮老闆(さん)的便當盒還沒還」,在即将發送出去時卻又覺得不妥。
參加完婚禮也算是正式認識宮侑了,再這麼喊宮治好像容易混淆,兩個人都是宮先生(さん)啊。
那宮治先生?
有點生疏。
那治先生?
光标停在稱謂後跳了跳,還沒等完成删改,“咻”,對面又吐-出一條新消息。
他說,改良了一下金槍魚飯團的做法。
我放下水杯,長摁删除鍵,把輸入框裡已經打完又明顯不适合再發出去的内容逐字清空接上新的:
「那真是讓人期待。」
第二天到飯團宮時已經過了飯點,店裡人不多。
在五反田餐飲店用餐的客人總是能被簡單分為兩類,挂着工作牌的,和不挂工作牌的。
挂着工作牌的是附近it公司的程序員,通常在這個時間成群結隊出現,很好辨認,他們或她們很少單獨行動,吃完還要回去接着加班。
有點慘,不知道公司有沒有餐補。
我收回目光,拎着包在案台一側的空位坐下。
“今天下班真晚。”宮治在我面前放下一杯熱水。
确實是因為營業部的人找茬比原定的下班時間晚了一小時,但比起前陣子趕宣發進度的加班,我覺得:“還好?”
恰在此時,案台前的客人喊了聲老闆把他叫過去詢問菜品。
我沒由來地心頭一動,再一細想,覺得那句寒暄有點怪,不是“上班辛苦了”也不是“晚上好”,是“今天下班真晚”。
算晚嗎?後面還坐着三桌飯後繼續回去上班的程序員呢。
我往宮治的側臉瞄上一眼,劉海壓着眉毛,嘴角是和往常一樣的社交弧度,不算熱情但至少回答問題好聲好氣還帶笑音,沒發現什麼異常。
錯覺?
我不太确定。
正準備給自己加茶粉,低頭卻在熱氣中聞到一股恰到好處的苦香。
居然已經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