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正堂的門,長孫嫣就困得站不住了,李世民就笑她:“你都這樣了,還逞什麼強。”
說罷,就把她背了起來。
長孫嫣在她新婚丈夫的背上,昏昏沉沉的睡去,睡前還不忘補一句:“夫君,你真好。”
新婦過門,兩日歸甯,三日廟見。
第二日一早,兩人去給公婆請過安,窦夫人給兩人帶上備好的禮物,李世民拉上車,帶新婦歸甯于永興裡。
高家早已設下宴席,喜氣洋洋等女郎攜郎婿歸家。
兩人先去給外祖母請安,李世民被拉去前廳陪妻舅妻兄們說話,長孫嫣就在外祖母這裡同母親與舅母說話。
舅母鮮于氏很喜歡這個乖巧懂事的外甥女,她有三個兒子,沒有女兒,把外甥女當做女兒疼愛,長孫嫣出嫁的時候,她還送了一份嫁妝給外甥女。
總之,姑嫂兩個坐在一起,問女兒的嫁後情形,長孫嫣隻說夫君待她很好,婆母公爹待她也好。
舅母又問:“聽說李家大郎與三娘來晉陽了,你大嫂與姑姐如何?”
長孫嫣也點頭說好。
外祖母就囑咐她:“你妯娌出身荥陽鄭氏,鄭氏家風清正,教女頗嚴,你在婆家要謹慎小心,侍奉公婆,不要叫人挑出錯處來,說我高家教女不嚴。”
長孫嫣忙起身稱是。
鮮于氏就不愛聽了:“我家嫣兒是最好的,怎麼會差于人,再說了,所謂五姓七望,除了他們隴西李氏還有個唐國公府支撐,其他的早就落魄了,靠着名聲嫁女兒收聘财罷了,李家娶鄭氏,給了多少聘财,鄭氏又陪了什麼嫁妝,當咱們不知道呢。”
長孫嫣的嫁妝還算豐厚,母親的嫁妝都給了她,父親去世前惦記着小女兒,托着病體為她辦了一份嫁妝,二伯去世前也惦記着小侄女,差人給她送了一份添妝,在加上外祖母和舅母的添妝,七七八八總也不少。
雖然都是些擺在面上的東西,真正壓箱底的田産鋪子是沒有的,但起碼面子上,她沒有被大嫂壓下去。
當然了,妯娌兩個都比不上姑姐李三娘子,唐國公府是出了名的有錢,三娘又是唯一的嫡女,嫁去長安那種錦繡堆裡,夫妻倆恨不得将金山銀山都給女兒陪嫁上才好。
高氏就笑着岔開話:“嫣兒好容易歸甯,隻說妯娌們做什麼,況且李家大郎平日都住在河東老家,也少來往的。”
鮮于氏也歎道:“是啊,那鄭氏是好福氣的,在老家躲清閑,淨等着做國公夫人便是了,隻可憐了我們嫣兒,要和郎婿随宦遊,事公婆,還沒有個爵位可襲。”
說起這爵位,鮮于氏又起了勁頭:“我瞧嫣兒的女婿很不錯,那日迎親時的箭術,無人不誇的,雖說是次子不得襲爵,可這如今戰事多,保不準就能立個什麼功勞,得個爵位,封妻蔭子,也叫我們嫣兒享享福呢。”
長孫嫣就讪笑着:“我還想不了那麼多呢。”
說起戰事,前廳裡也在讨論,高士廉正問郎婿:“聽說天子又要征高麗了?”
李世民回道:“正月裡,陛下已經下诏征集天下兵集于涿郡,開始召募百姓為骁果,修遼東古城貯備軍糧,聽說陛下禦駕又往高麗去了,想是又要親征。”
高士廉就歎氣,他們這位陛下,哪裡都去,就是不在長安呆着。
自登基以來,年年出巡,建東都,修運河,造龍舟,數度幸江都,已經将天下百姓折騰的不輕。
去歲征高麗,本是吊民伐罪之舉,卻因為他的好大喜功,弄得損失慘重,本應該休養生息,以圖後舉,誰知道今年又要打。
先帝給他留再厚的底子,也禁不起這麼造啊。
他囑咐外甥女婿:“還望告訴親家,莫要淌這趟渾水。”
李世民苦笑:“隻怕是不能了。”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去年的征高麗之戰已經折騰的河北山東沒糧食了,今年陛下下诏讓全國征糧,父親也收到了诏令。
說話間宴席已開,主客們吃罷飯,長孫嫣又同阿娘親香了一會兒,就得同丈夫回婆家了。
這回一走,除非年節之類的歸甯之日,母女們就難在見面了。
長孫嫣摟着母親的腰,遲遲不願走。
舅母同嫂子勸了半晌,也未能勸動,又問女婿,是否能歇一日在走。
李世民自然無不可,隻是第二日已經定好了要廟見,長孫嫣哭了半日,還是跟着走了。
李世民扶娘子上了車,拜别了外出相送的長孫無忌和高履行,也上了車。
到了車上,長孫嫣神色郁郁,李世民搜刮了幾個笑話講給她聽,效果也不大。
他想了想,叫停了馬車,下車不知去了哪裡,過了半晌又上來了,手裡捧着一個油紙包:“我見你方才席間都沒怎麼吃東西,這家店的炙羊肉最好吃,夾在新出爐的燒餅裡,好吃極了,你哥哥最愛吃這個,一口氣能吃五個,你嘗嘗,吃點東西就不難受了。”
之前李世民托他約妹妹出來相見,承諾了他五頓飯,長孫無忌也沒訛他,就讓他請了五個燒餅夾炙羊肉便夠了。
長孫嫣嫌在車上吃東西不文雅,還是燒餅夾肉這樣的食物,但炙羊肉的香味一直往她鼻子裡鑽,勾的她有些餓,就接過來吃了兩口。
還别說,味道确實不錯。
李世民見她臉色好了些,湊過去親了她一口,承諾道:“你放心,我會對你好的。”
長孫嫣就又紅了臉,轉頭對着車壁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