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讓你來說放棄東都。”房玄齡分析道。
李世民郁悶的點頭:“其實大哥做得對,遠軍到此,一無所獲,有内應來投,還棄之不用,确實很損主帥威嚴。”
亂世從軍,都是腦袋吊在褲腰帶上,有今天沒明日的,為的是什麼,為的是那點軍饷嗎?
是為了攻城略地後能分到的财寶。
這才是為什麼攻城戰裡,明明損失極大,将士們還是前赴後繼,隻為了能先入城池,先分财物。
尤其是楊廣繼位後,将洛陽定為東都,費了好大力氣營建,修的華美無比,裡面藏有的珍寶,更是不計其數,這誰能忍住不搶?
李密為什麼明知洛陽不好攻打,還是放棄謀士先取關中的主意,死磕洛陽,就是因為他知道那些附從他的起義軍們必定不依,說不好就要就地散夥。
建成世民兄弟是在錦繡堆裡長大的,比起财寶更加惜命,又自幼飽讀兵書,能看出其中蹊跷,但他們手下的将士們可未必。
房玄齡當即反問:“主帥有威嚴,副帥就沒有了嗎?”
“他确實沒什麼威嚴啊,”長孫無忌打岔:“上次我還聽人問,唐王怎麼派個剛入伍的小孩兒來領兵了。”
男子十八入伍,可不就是個剛入伍的小孩兒嘛。
李世民不服氣:“我馬上就十九了!”
“我馬上就十九了~”長孫無忌學着他的話做怪樣,李世民立馬追着他打,兩人便打邊鬧起來。
房玄齡就看着他倆歎氣,他不能指望兩個加起來都沒他大的人有多成熟。
等倆人打夠了,他任勞任怨的上去囑咐:“二郎,明天可千萬不能說棄東都的話。”
李世民沉默了晌,隻道:“放心吧,我有主意。”
第二日一早,主帥李建成召集軍中将士,商議内應欲獻城之事。
副帥李世民道:“吾新定關中,根本未固,懸軍遠來,雖得東都,不能守也。”
李建成立馬看向帳中衆人,見他們都頗為不滿的看着二弟,不由松了口氣。
他的壓力也很大,先前薛舉派長子攻關中,父親要派他對敵,他沒有同意,結果叫二弟去,卻打了個大勝仗。
雖然他也很高興吧,但心裡總不是滋味。
因此這次來洛陽,他沒有推辭,甚至主動要了主帥之位,就為了能表現一下。
誰知道洛陽的局勢如此焦灼,叫他無處下手,沒法表現。
他裝模作樣的思忖了半晌,才道:“二弟此話,倒也有理。”
這下子衆人更加不滿了。
但沒有辦法,副帥提議,主帥拍闆,他們又是唐王的親兒子,有不滿也隻能憋着了。
營帳外,長孫無忌朝房玄齡伸出手:“給錢!”
房玄齡氣得險些吐血,但是願賭服輸,他隻能心痛的掏出五十錢,放在這小無賴的手裡。
那是真疼啊,心如刀割一般。
長孫無忌收了錢,拍拍他的肩膀:“我認識他的時候,他才十三歲。”
說罷,提着錢迎向從營帳裡走出來的好友,炫耀道:“看看這是什麼?我從那個摳門鬼手裡摳出來五十錢!他半個月的俸祿!”
李世民的心情立馬從郁悶轉為驚訝:“你是怎麼做到的?”
他覺得還是打下洛陽更容易點。
“這你甭問,山人自有妙計!走,咱們喝酒去!”
兩人喝了半日酒,長孫無忌這個人正經本事沒有,插科打诨的本事卻不小,能叫好友暫且忘愁。
回去的時候,大哥已經和衆位将領定下退軍之事。
李建成是個大方人,他許諾回京之後,會請父親給各位升官加爵,将領們一算也不虧,便沒有再說什麼。
大軍開拔,腳程快點,雖然趕不上過年,但能趕上上元節也是好的。
李世民這個副帥似乎瞬間失去了地位,不過這些跟老房的臭臉比,都算不得什麼。
自從跟長孫無忌開賭局,被赢走五十錢後,房玄齡每天擺着一張别人欠他八百萬錢的樣子。
他這幾天都躲着老房走,怕被他抓着脖領子問,為什麼要站出來背鍋,害他輸了賭局。
這天他剛回營帳,就看見房玄齡端着張笑起來比哭還難看的臉走過來,他瞬間被吓得跳起來,還沒等老房開口,便忙道:“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說罷,不顧老房在後面叫他,飛也似的竄到大哥營帳裡:“大哥救我!”
“怎麼了?”李建成忙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