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殿傳來“啧”的一聲,李淵,大唐王朝的開國皇帝,無奈搖頭:“又搶你老子的東西!”
李世民就嘿嘿笑着走過去:“您一把年紀了,别喝這麼涼的,傷身體。”
一邊走,一邊吩咐宮人:“給我端碗面條來,餓死我了。”
還未及宮人答話,殿裡又傳來另一道聲音:“殿下不必急,早叫宮人布了午飯了。”
李世民聞言頭大,走到裡殿:“裴監今天也在殿中留飯麼?”
李淵登基之後,細數起兵舊事,想要拟一份太原元謀功臣的名單,昭告天下,以示功勳。
李世民自認當居首功,但他還有個強勁的對手:裴寂。
炀帝死後,李淵就在謀劃登基之事,但這種事,也不能他自己嚷嚷,需要有人陪他演。
兩個兒子還沒回來,這個重任就放在了好友裴寂身上。
裴寂也非常配合,屢次率衆勸進,李淵也屢次推辭。
若是李世民此刻在,早就不配合表演了,但此刻是裴寂在此,他幹脆辭官威脅:“桀、纣之亡,亦各有子,未聞湯、武臣輔之,可為龜鏡,無所疑也。寂之茅土、大位,皆受之于唐,陛下不為唐帝,臣當去官耳。”
話到這個份上了,李淵隻能“勉為其難”的接受小皇帝的禅讓了。
李淵受禅之後,也很感謝裴寂:“使我至此,公之力也。”
裴寂因功被拜為尚書右仆射,每日還獲賜禦膳。皇帝每有臨朝,必請裴寂同坐,散朝之後也把他留在宮中,對他言聽計從,隻稱“裴監”,從不直呼其名。當朝貴戚,親禮莫與為比。
說實話,有時候李世民這個親兒子都有點眼熱。
裴寂也因為勸禅之功,自認當居元謀功臣之首。
兩人一個身居尚書令,一個身居尚書右仆射,原本應該配合無間,此時卻頗有些針鋒相對的意思。
而李淵本人的态度呢?
他心裡自然是屬意次子首功的,但是裴寂一句話就阻止了他:“若以秦王首功,太子當居何處?”
因此他遲遲舉棋不定。
今日李世民這麼急着趕來,也是因為聽趙德全說,今天父親趁他不在,又與群臣商議了元謀功臣名單之事。
他是絕對不能退讓的。
李世民給父親行了禮,就坐在桌旁,開始吭哧吭哧的扒拉面條吃。
他是真餓了。
李淵一邊叫他慢點吃,一邊問:“你媳婦接回來了嗎?”
李世民邊吃邊點頭:“剛剛進的宮門,她身體不好,又舟車勞頓十分辛苦,我叫她先歇息一天,明早我們夫妻一起給您請安。”
李淵點頭:“本該如此,你娘子最是賢淑,你們夫妻倆好好過日子,早日給阿耶添個孫男孫女的,也叫我享一享天倫之樂。”
他一想到自己沒了的大孫子,心裡還難過呢。
李世民自是點頭如搗蒜,他比他爹還盼着呢,又聽到父親問:“交代你的事情,你辦了沒?”
他立刻咽了面條,回道:“正要回父親,兒臣想着,父親甫一登基,恭帝立刻暴斃,哪怕做的再幹淨,難免落人口實,日後史書工筆,也不好看。”
恭帝就是李淵給禅位給他的傀儡皇帝楊侑上的帝号。
“左右恭帝年少,不如先留他兩年,封個國公之類的,以示父親寬宏,之後再叫他病逝,豈不更好?”
李淵一想也是,又問裴寂:“裴監以為如何?”
裴寂自然要反對的:“遲則生變,變則生亂,此事不妥。”
李世民已有全策:“我叫長孫順德看着他,若有隋朝舊臣欲聯絡起事,便可一網打盡,一箭雙雕。”
“此招頗險,你能保證嗎?”
李世民沒有回答他,隻是對皇帝正色道:“當初晉陽起兵前,阿耶問我,此事頗險,可有懼意。”
“兒子年輕,不知懼怕,隻知道父母之命,隻當奉從,為父親千秋大業,死也不懼!”
他說的大義凜然,李淵感動的一塌糊塗,再無二話:“就依二郎的主意辦吧。”
裴寂一看陛下臉色,就知道自己的首功要飛了。
他心中暗歎,秦王雖然年輕,但着實厲害。
不能對付,要拉攏。
他眼珠一轉,就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