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說是她!哪來那麼多空中飛人!”
狗子湊在一旁叽叽喳喳。
林新雨掙紮着爬出草垛,心情複雜。
她沒有什麼禦劍飛行的經驗,頭發早在空中被吹成雞窩,現在紮滿了草梗,随便路過隻母雞都想往裡面下兩個蛋。
狗子在一旁樂得哈哈大笑。
她摸索着拔出草梗,剛想怼兩句狗子,一開口又吃進去兩根草。
“新雨,我來幫你弄吧。”
世上還是好人多,林新雨向莫長生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被看得微微臉紅的莫長生掐了個訣,一陣微風憑空而起,卷走了草梗,又細細給林新雨做了個新造型。
林新雨的一頭亂毛恢複整潔,拿出鴻蒙令當鏡子照了照,莫長生的手真巧,這雙螺髻紮得利落又精緻。
林新雨可不會這些複雜的發髻,每回隻能用發帶綁出一個高馬尾。
對于一款隻會使用皮筋的女大來說,這已經是極限了。
她在心裡為莫長生的手藝狠狠點了個贊。
一旁站着的老婦人也被驚豔得連連點頭,就連黑毛狗子也不再笑了,但要它誇出口,卻是不可能的。
“長生,你們來得早,探查得如何啦?”林新雨在鴻蒙令上點出記錄面闆,準備記錄一下當前進度。
“暫無。”
“這裡怪得很!小二我沒有絲毫頭緒。”黑毛狗子發現打斷莫長生跟林新雨說話,會有一種奇迹般的愉悅感。
它忽略背後愈發寒涼的視線,企圖帶着林新雨轉悠,畢竟他們也是一碗糖水的好友關系。
林新雨臨走前一拍腦袋,捏起幾根草堆裡的草梗問道:“老人家,這該不會就是仙草吧!”
“小仙長好眼力,正是正是。”
被堆在後院裡的草梗皆是曬幹處理好的,松松脆脆,草梗上附着的葉子一捏就會碎成一片又一片的粉末。
林新雨撚着草梗,對着陽光再看了看,并沒有發現這仙草有何特别之處。
琢磨半晌,林新雨還是啟動了鴻蒙令,将仙草的成品記錄下來。
“咱們去看看仙草現在長得如何了。”
“小二前面帶路,别麻煩老人家再跑一趟。”林新雨在糖水鋪子時,就察覺到老人家的腿腳不好,許是上了年紀,走得慢不說,還一步一頓,像是有傷在身。
“我帶就我帶。”黑毛狗子憤憤不平,黑毛狗子本就打算帶路,讓林新雨這麼一說,怎麼反倒顯得它像個工具狗。
“長生,我們走吧。”和對待小二的态度完全不同,林新雨對莫長生是她自己都未察覺的和風細雨。
黑毛狗子覺得自己受到了差别對待,咬着牙在前頭,擡腿昂首,仍是走得闊氣十足。
狗子也要走出自己的驕傲來,自己一個狗頂得上後面兩個人。
正是午後,雖還未完全入夏,陽光已然灼人。
林新雨在田埂間,被陽光晃得眯了眼睛。
正常仙草的葉子酷似茶葉,整體的體型卻有茶葉的兩三倍大。
葉型稍尖,葉片的邊緣是圓潤柔軟的鋸齒,幾片葉子簇擁成葉頂的團花圖案。
然而眼下田裡的仙草,完全可以用營養不良來形容。
一株株無精打采地趴在田地裡,葉子也僅僅零零星星地長了幾片。
這哪裡是減産?
這分明就是破産!
林新雨連着走了好幾片田,所見的仙草都沒有什麼太大的不同,皆是一副病病歪歪的樣子,看着就沒啥盼頭。
午後的熱氣從泥土中滲了出來,蒸得毫無收獲的幾人臉頰發燙。
林新雨扯了扯道袍的前襟,試圖将這暑熱之氣和一腔無處發洩的郁氣釋放出來。
“诶!那是什麼?”林新雨本盯着遠處的田埂發呆,但一個不斷晃動的圓球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綠色的圓球初時隐藏在仙草間,不甚明顯,但一旦動起來,立刻能憑動态取勝。
那圓球上動下躍,時而還在空氣中左右各晃兩個圈,活潑至極,和周圍蔫耷耷的仙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可是個新發現!
林新雨話音剛落,黑毛狗子就迫不及待地沖了過去,一口叼上了那綠圓球。
“嗷——”一聲慘叫劃破了十裡八鄉的天空,就連老婦人燒茶水的炊煙都抖了抖。
田裡的綠圓球直立了起來,長長的一條。
那分明是個人!
林新雨和莫長生意識到狗子闖了大禍,一個歪歪斜斜的禦劍,一個掐着法訣,眨眼間就到了狗子身邊。
狗子仍叼在那綠圓球上,一臉得意地斜眼看他倆,就為了證明自己的眼疾手快與一往無前。
綠圓球,啊不,失敬失敬,綠長條的臀部。
啊不,失敬失敬,綠先生。
這位綠先生正一邊嚎着,一邊胡亂揮舞着手足,指望這突如其來的黑毛狗子能被甩脫下來。
林新雨和莫長生皆是不敢細看,掐訣的掐訣,哄狗的哄狗,手段頻出,請狗子高擡貴口,放過這位綠先生。
幾番折騰,狗子終于發現自己咬上的是個人,哇啦一吐,趴在路旁也變得和仙草一般恹恹無力。
狗子的一世英明啊!
綠先生曆經艱險,終能從狗嘴下解放自己的翹臀,扭頭就要對罪魁禍首指指點點。
他猛然把頭一甩。
擡頭是手足無措的林新雨和莫長生,一個看天一個看地,就沒一個敢正視他的!
低頭是有氣無力的黑毛狗子,好像咬了他的屁股比咬上什麼精怪還要不堪!
罵人的髒話在綠先生的嘴裡百轉千回,就要通過他那一張巧嘴噴薄而出時,被嚎叫拖垮的喉嚨不堪重負地啞火。
綠先生撐着膝蓋咳嗽起來。
林新雨本就内疚,現在更是良心不安,打開随身攜帶的水囊遞過去。
水囊被綠先生一把搶過,噸噸幾口,立馬見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