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蓉回過頭來,摸了摸肚子:“還行。”
沈駒笑了笑,從床上起開:“沒吃吧,我買了點兒涼菜,湊活吃點?”
扶蓉一想也是,着急忙慌跑了一晚上,飯沒吃上,人也沒找着,多慘。
“吃點兒吧。”
沈駒起身拿出來一個小飯盒,掰好一次性筷子擦了擦,遞到扶蓉面前。
扶蓉接過來坐下,看着沈駒把飯盒啪一聲打開,目光落在他小臂處的一道傷口上。
扶蓉問:“陳不凡找你了?”
沈駒收了收胳膊:“沒事兒,他沒什麼膽兒。”
扶蓉吃了兩口,還是覺得不放心:“你後來又去看阿姨了嗎?”
“去了一趟,挺好的,蘇大華和蘇佩佩都在那兒,估計就這幾天了。”
扶蓉聽完點了點頭,沒說話,安安靜靜地吃着東西,卻覺得這氣氛哪兒哪兒都奇怪。
沈駒打了那麼多電話,現在又不問他去幹什麼了,是不是應該找個理由?
他暫時還不想把赦江被抓走的事兒告訴沈駒,沈駒這邊兒已經一團亂麻了,他再火上澆個油,沈駒根本忙不過來。
還是等阿姨先生下孩子再說吧。
清了清嗓子,扶蓉才開口:“我出去談了點兒生意,手機沒充電,就沒看到你的消息,等急了吧?”
沈駒笑了笑:“沒事兒,就是有點兒擔心,知道陳不凡沒去找你我就有數了。”
“明天還去醫院麼?”扶蓉有些不好意思,“我生意那邊兒……進展不順利。”
說真的,扶蓉很少講瞎話,他從來不屑于瞎說,但有時候,這其實是善意的謊言。
此刻他表情平和,眉眼在暖光燈的照耀下更顯柔和,脊背挺得很直,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一次性筷子,看起來慢條斯理,仿佛在說什麼無關緊要的話。
沈駒就這麼直勾勾盯着他,然後忽然輕輕笑了笑,脫了外套,露出小麥色的健康肌膚:“你去就好,我能應付過來。”
“我解決好這邊一定會去的。”
“嗯。”
沈駒早早起了床,看着還在睡夢中的扶蓉,他手指不自覺彎曲,輕輕湊近,卻也隻敢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刮了刮,小聲說了句會等你。
扶蓉睫毛是翹起來的,這也是他長相明明不是可愛那挂卻總讓人覺得心軟的原因。
睡覺時這種翹睫毛更明顯,黑色碎發遮擋住一個眼,他雪白的肌膚下藏着淡淡的黑眼圈,眉毛皺着,看起來睡得并不安穩。
沈駒又看了兩眼,訂好九點的早餐服務,匆匆出了門。
剛才蘇佩佩用媽的手機打過來了電話。
預産期很準,媽已經在手術室裡了,狀态似乎還可以。
沈駒說不清心裡的滋味,其實從知道母親懷孕的時候他就有這種感覺了。
好像原本一直操勞整個家的媽媽忽然變成了陌生人,他于媽媽而言,也不過是一個有着血緣關系的親人。
并不特殊,也并不……
車輛忽然急刹,沈駒重心不穩往前面靠去,轉過臉,車門忽然被打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不由分說地擠到他身邊,臉上帶着愠色。
沈駒皺眉:“你來幹什麼?”
“怎麼,”來人嗤笑一聲,硬朗的面龐上愠色更濃,“我不能來?”
“師傅,繼續走。”他說完倚靠到後座上抱着胳膊閉上眼睛,刀削般的下颌展現出鋒利的反光,眉毛上有個不顯眼的疤,嘴唇很薄,男人味十足。
師傅透過後視鏡掃了一眼,怨言全無,倒是兢兢業業地開起車來。
“……你在執行任務!”沈駒覺得不可理喻。
段骁現在的身份很敏感,無數人盯着他的動向,任何一個不起眼的失誤都可能導緻前功盡棄,上邊為了這次行動付出了多少心血,決不能毀于一旦!
段骁輕哼一聲:“但我丈母娘臨産了。”
“你胡說什麼!”
段骁沒再說話,不過睜開眼盯着沈駒仔仔細細地看了一會兒。
“你很潇灑?”段骁忽然笑了笑。
可這笑并沒有起到緩解情緒的作用,反而讓沈駒渾身一顫,脊背上的寒毛都立起來。
“和你無關。”沈駒冷冷靠回後座,也沒再說一句話。
下車的時候,段骁開了車門長腿一跨就打算下來,沈駒撈他到柱子後,拿出一個口罩給他戴上,還順手給他蓋了個帽子。
段骁唇角一勾,像是早早預料到一般,露出來的眼睛彎起來:“擔心我?”
沈駒沒搭理,冷聲道:“僅此一次,下不為例,不然協議作廢。”
段骁舉起雙手:“當然可以。”
沈駒帶着人去了待産室,蘇佩佩作為陪護進去了,他以為蘇大華怎麼着也會在外面,卻沒想到産房外空無一人,醫院裡淡淡的消毒水味麻痹了人的神經,綠色座椅上空空蕩蕩,寂靜得可怕。
饒是沈駒脾氣再好,也沒忍住攥拳,指尖都捏得泛白。
“你這後爸挺有個性。”
沈駒悶悶地坐到椅子上,頭低垂着,一個字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