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溫蘭初一直以來就是冷白皮,看起來白一點也正常,但像這兩日這樣的白,的确就是化妝也遮不住的不太正常了。
溫蘭初這是怎麼了?秦諾心存狐疑,難道是身體不舒服?
她并不想往這方面去想,隻是溫蘭初那張蒼白得仿佛将要變得透明的臉實在讓她很難不往那裡聯想。
“你怎麼……”
“我是沾了陳老師的光,喝到了你買的咖啡?”
溫蘭初被秦諾這種直勾勾的盯法盯得渾身不自在,無奈目光一斜,避開與對方眼神的交彙。
她舉起自己拿到的那杯咖啡,湊到眼前查看杯身上的标簽,說話時,也恰好打斷了秦諾的疑問。
秦諾眉頭擰得更緊了,但還是先選擇回答了溫蘭初的問題:“對啊,我也不要你謝我了,謝陳老師就行了。”
溫蘭初沒了聲音,眼神古怪地望回她。
秦諾被看得心中發憷,目光開始飄忽,好一會兒,她才勉強聽到溫蘭初又一次發出的聲音。
“謝謝。”
這怎麼也不像是溫蘭初能說出口的話。
而在這一聲宛若耳語的“謝謝”過後,溫蘭初的聲音落在風雪中,極快飄散得無影無蹤了。
“嗯……行吧……不客氣……”秦諾莫名有些心虛,不自控地支吾了起來。
她覺得特别奇怪,怎麼自己内心會突然産生一種特别不痛快的感覺,可又找不出原因,隻好佯裝無事發生,就讓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随時間完全散去。
場面忽然變得怪異起來,二人面面相觑,兩雙大眼互瞪着,沒有人再開口。
直至不多時,還是由溫蘭初來打破了這陣沉默,“不說了,我去吃飯,我這兩天的時間都被你耽誤了。”
她語氣平淡,又像是重新融入了風雪,可捕捉到“耽誤”這兩個字後,秦諾心中頓時湧上火氣,又來了勁,“要去你就去呗,誰耽誤誰時間啊,你有本事也可以不理我啊,自己硬要理我,反而還怪上我了……”
溫蘭初最後瞥了她一眼,沒再搭腔,拿着咖啡轉身便走。
氣得秦諾在她身後使勁瞪住她,仿佛要硬生生從她背後拿淩厲的眼神挖出一個駭人的洞來。
走出幾步之後,溫蘭初忽然回頭,淡然的視線重新落到秦諾身上。
就在秦諾忍不住想要問她到底看什麼看時,她薄唇輕掀,寒風載着她的聲音自秦諾耳邊飄過,她聽見溫蘭初說:“你可以明天再來一趟,明天有陳老師的戲份。”
秦諾被噎了一下,險些軟下來的态度分秒間又強硬回去,生怕溫蘭初聽不見一般大聲回應:“知道了,不用你提醒。”
溫蘭初已兀自撐起一把傘走遠了。
秦諾盯着她逐漸遠去的背影,總覺得,若非她的傘還帶點色彩,否則她身上那一抹白,就仿佛要帶着她完全融入雪中一般。
這時溫蘭初的身影已縮成指甲蓋般微小一個,秦諾仍站在原處,一直目送她徹底消失在了拐角處。
得,陳老師不在,自己這趟算是白來了。
收回目光,秦諾也轉過身,頭也不回又一次離開了《雪原》劇組。
回去的路上,她對“明天還要不要來”這個問題稍加思考,最後得出結論:算了,也不用那麼頻繁,局外人總往别人劇組跑也不是個道理,未免目的性太強,接下來索性還是先消停幾日吧。
今年就算了,明年再來看看。
想到這裡時,她有些忍俊不禁,怎麼這跨度一下這麼大,從今年一腳跨到了明年。
好在距離明年其實也隻剩下最後三日。
時間總是眨眼過,三天也不過是眼睛三閉三睜的事情而已。
那就下次再來,最好能碰上個溫蘭初不在的日子,免得她又來一頓挖苦。
她當然不是怕了溫蘭初,隻是、隻是……
秦諾背影蓦地頓了頓,她在雪中倒吸一口寒氣,絞盡腦汁偏偏就是找不出一個合适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