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看起來尚有些渺小的身影原本正在慢慢往《若風》劇組的方向挪去,遠遠看到秦諾後,忽地停下腳步。
秦諾睜圓雙眼,努力去看清溫蘭初的表情,無奈周遭太暗,對方的五官隐在那片暗色中,她什麼也看不真切。
她與溫蘭初之間還留有一段距離,來不及與對方打聲招呼,隻好高舉右手,朝她揮手示意。
恰好她站在一盞正傾灑光亮的路燈之下,她知道溫蘭初一定看見了自己揮舞的手,至于這其中含義,她無法确定對方究竟是否能讀得懂。
多半是不能了。
秦諾收回手,腳步仍未停下,在溫蘭初的視線之中匆匆又離去。
趕路時,她還是給溫蘭初發了條語音,不想讓對方就這樣不明不白地看着自己離開。
“你真來了啊,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去我劇組等我吧,我馬上就回去。”
過去在學校裡時,她永遠會直呼溫蘭初大名,可奇怪的是,自從畢了業與溫蘭初雙雙進入演藝圈後,她卻反而開始不習慣直接喊出溫蘭初的大名,總覺得怪别扭的。
于是更多時候,她與溫蘭初說話時選擇不加任何稱呼。
而在微信中,她能發文字就絕對不會發語音,此刻也是圖方便,才難得發了條語音。
她走得微有些喘,聲音本該有些抖,發給溫蘭初的語音卻字正腔圓,平穩且完整,聽不出半分顫意,任溫蘭初如何去聽,聽出來的都會是她在心平氣和的情況下所說的一段話。
[蝴蝶:嗯。]
看着聊天界面彈出的新消息,盡管仍是那個偏向冷漠的一字回複,秦諾卻莫名覺得相比之前,這次她舒服多了,簡單直接地表明溫蘭初已經看到了自己的消息。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本該讓她厭惡的一個“嗯”字,在不同環境之中竟也能帶給她不同感受。
看了一眼時間,她收起手機,又暗自加快了步伐。
許是因為行走速度實在太快,這一段路剛走了才有三分之一,秦諾就已渾身發熱,再走下去非得出一身汗不可。
與溫蘭初相差不多,她自己現在也同樣是一頭霧水,對季一绮的突然到訪充滿困惑,明明自己早已與對方說過不會去跨這個年,怎麼對方還是過來了?
她還是又盡可能加快了步伐,既想早點接到季一绮,這樣自己也能早點回到劇組拍下一場戲,同時也能早些問明季一绮過來的緣由。
大門口站了個人。
看見秦諾逐漸靠近的身影,那人當即吼了一嗓子。
“小諾子!”
高亢的語調與音量劃破落雪的寂靜夜空,無比清晰地傳到秦諾耳中,秦諾眼皮一跳,恨不得直接扭頭走人。
丢死人了,能不能當做不認識季一绮……
她看向站在門口季一绮身旁不遠的那兩位門衛,顯然他們的視線也都因季一绮這一喊而往她身上投了過來,正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看。
走到門口,秦諾向他們出示了自己劇組的通行證,對方二人這才打開小門,讓季一绮進來。
“謝謝師傅!師傅辛苦了!”季一绮向他們道着謝,聲音清脆,極具活力。
秦諾想要早點回劇組,她卻仍站在那裡,似乎還想與兩位門衛聊些什麼,秦諾無奈斜她一眼,拉着她的胳膊使勁拽她往裡走。
“你來幹嘛的?”返程路上,秦諾看了一眼季一绮手中拉着的那隻小行李箱,問出了自己心中最大的困惑。
從這行李箱看起來,季一绮很有可能會在這邊住上至少兩三日。
“那還能幹什麼,當然是來和你一起跨年的喽。”
季一绮那副真誠的模樣實在太像一回事,讓秦諾找不到懷疑她這話真實性的理由,“我不是說了我沒時間嗎?”
“你沒時間,但我有時間,你戲拍到多晚,我就在旁邊看到多晚呗。”
“那你也是挺閑。”秦諾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又問,“你今晚住哪?”
季一绮笑容明媚,往秦諾身上靠過來,“我當然是住你房間和你睡一張床喽,你不會不同意吧?”
秦諾沒有閃躲,隻是嫌棄地瞥了她一眼,婉言拒絕道:“再開個房間吧,一人睡一張床舒服些,沒必要兩個人擠着。”
“怎麼,我辛辛苦苦來找你,陪着你拍戲,結果還不能上|你的床啊?”季一绮上下打量她一眼,忽然問道,“有潔癖?”
知道季一绮是在打趣自己,秦諾不搭話,隻是斜眼盯着她。
季一绮被她盯得發憷,不由咋了咋舌,“你盯着我幹嘛,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你沒有潔癖了,開個玩笑都不行了嗎現在?真是的……我不跟你睡還不行嘛,你不收留我,自有人收留我!”
從她的話裡,秦諾敏銳地注意到了關鍵詞,這麼說來,季一绮今晚會去别人那裡住?
意識到這一點後,她立刻又将最初那個問題重複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