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走過去,秦諾也仍坐在沙發上沒有動。
須臾,她臉色平淡地朝秦諾微微颔首,随即轉頭不發一言地離去了。
秦諾見她離去,遲疑一下也立即起身跟上那道背影,同時在心裡默默評價起她剛才的行為來。
——還行,不算特别冷漠,至少還和自己打了聲招呼,就算她有禮貌吧。
溫蘭初走得不快,秦諾幾步就要跟上時,又逐漸放慢腳步,盡量與她保持着約有三米左右的距離。
大堂到電梯的距離不算遠,溫蘭初已先走到電梯口停下,按了按鈕,等待電梯下降。
秦諾在她斜後方努力看了一眼顯示屏,随後不緊不慢地挪了過去,在電梯恰好抵達時,也站在了她身側。
下一秒,電梯門向兩側打開。
兩人佯裝不認識般,先後走上電梯。
門關時,梯廂内隻有她們二人,兩個人并排站立,隔開一人寬間距,各自沉默。
秦諾眼看溫蘭初先按了十樓,眉心不由一挑,視線又移動,往她臉上瞟去,默默打量着她低垂的側臉。
“幾樓?”
電梯開始上升,空蕩又靜谧的梯廂内,忽然響起溫蘭初的聲音。
遲遲不見身旁秦諾的動靜,溫蘭初沒有轉頭,隻是淡淡問了句。
她心裡有兩個猜測,一是秦諾與她住在同一層樓,二是秦諾故意不說話,非等着自己開口詢問。
“你樓上,十一樓。”
由此可見,答案是後者。
溫蘭初沒應聲,直接按下“10”上方那個按鍵。
看着已亮起的“11”,秦諾下意識想道謝,卻又強行忍住了,思索幾秒,主動挑起話題,“挺巧啊,你也住這家酒店。”
并且她們二人還是樓上樓下的關系。
來這裡拍戲也有一段時間了,這酒店本身也不算很大,怎麼她們兩個人楞是碰不到一起,迄今為止她還從未在酒店裡遇到過溫蘭初。
“影視城裡也就三家酒店,我們都在這裡拍戲,住同一家酒店的概率不會低。”
溫蘭初語氣很淡,似乎隻是面無表情地陳述着一樁事實。
秦諾扯了扯嘴角。
有些時候,她真希望溫蘭初是個啞巴。
緊接着,她語氣忽然強硬下來,“我不是讓你去我劇組等我嗎,你人呢?”
還是繞不開這個問題。
秦諾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執着些什麼,就非得讓溫蘭初給她一個解釋嗎?
根本沒必要。
她們從前彼此生厭時就沒有什麼理由,就是無理由地讨厭你,想要超過你,想要打敗你,如今誰對誰說什麼,對誰做什麼,同樣也不需要理由。
可她今日就是鬼使神差地想要聽到溫蘭初一個解釋。
于是,當這個問題不經大腦脫口而出後,秦諾自己都下意識睜圓了眼,内心暗責自己不該多嘴,這下玩脫了。
反複揪着同一個問題不放,就會在溫蘭初面前顯得自己很蠢很無聊,也給了溫蘭初反駁自己的機會。
甚至她也已經提前預設好溫蘭初大概會有怎樣的回答。
迅速瞄了眼顯示屏,九樓已到,秦諾知道溫蘭初很快就該下電梯。
她将它作為一根“救命稻草”,頭一次在與溫蘭初面對面的情況下期盼對方趕緊從自己的視線中遠離。
溫蘭初沒有聲音,看起來,是仍不打算正面回答秦諾這個問題。
很好,再見了您嘞。
秦諾冷哼一聲,氣聲在重歸寂靜的梯廂内無比清晰。
下一秒,十樓到了。
電梯門開,秦諾早已别開臉不以正眼看向溫蘭初,餘光卻偷瞥到溫蘭初一聲不吭地走出去。
“我為什麼要等你?”
突兀的一句反問劃破空氣,音量不大,卻如一塊重石狠狠砸在秦諾耳邊。
秦諾瞪大了眼,滿目不可置信。
這一刻,連同周遭空氣也仿若凝固。
與此同時,溫蘭初忽然轉回頭來直視着秦諾,在電梯門重新閉合之前,又是一連串話語吐露,“我為什麼要聽你的?我想走就走,想去哪就去哪,還要跟你彙報?”
明明她語氣裡攻擊性并不強,每個字卻都紮紮實實擊在秦諾心上,讓她内心極其不适。
電梯已繼續上升,沒有了溫蘭初的世界本該是一片清淨,秦諾獨自待在梯廂内,情緒卻起伏不定,幾乎要将一口牙都咬碎。
這臭毛病,到底是誰給溫蘭初慣的,不知道要講禮貌嗎,說話這麼沖做什麼,真是莫名其妙……
她恨得牙癢癢,原以為自己與溫蘭初的關系在共同玩了幾日遊戲後多少也得到了幾分緩和,但現在看來——
不可能的,死對頭就是死對頭,死對頭永遠無法成為朋友,這輩子都隻會是死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