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蘭初遲遲沒有再回複消息。
秦諾坐在家中沙發上,盯着手機屏幕發愣。
她本就隻開了沙發旁一盞落地燈,暖橙色的燈光本意是營造一種溫馨又浪漫的氛圍,在她獨自觀看電影時,或者獨自閱讀劇本時将她包裹其中。
每當她坐在這裡,她就會開啟這盞燈,讓光暈圍繞在自己周身,漸漸的,她整個人都放松下來,專注沉浸于做自己的事。
這與酒店裡的落地燈燈光有所不同,給她帶來更多的是觸手可及的暖意。
可此刻,這燈光再度落在她身上,卻忽然變了味。
哪怕光影色調再如何溫暖,燈下人的心境不同,這燈光帶給她的感受自然也就發生了變化。
隻是秦諾沒有想過,這轉變如此突然,突然到她根本沒時間去反應。
她低垂眼眸,長睫在眼下投出兩道影,更像是壞心情為她投去的兩抹陰雲,或許用不了多久,就要降下雨來。
溫蘭初怎麼還不回複,她到底還會不會再回複了?
秦諾腦海中完全被這兩個問題占據、填滿,攪得她内心越加煩躁與不安,似乎山雨欲來,她卻無法避躲。
她忽然想起《這隻刺猬》裡的主角秋天。
電影開頭,就是在那樣一個陰雨天,周遭衆人紛紛躲避着突如其來的大雨,唯獨秋天不為所動。
那時的秋天知道,即便自己躲開了這場雨,也依舊躲不開心中的那場暴雨,既然如此,又何必去躲呢?
彼時秦諾恨不能沖進屏幕裡,抓着她的雙手告訴她,怎麼會躲不開呢,眼下這場雨,它很快會讓你受涼、感冒、發燒,隻要躲開,至少不會再遭受之後那段病痛的折磨。
忽然此時,秦諾自己看到大雨也不想躲了。
她卻又深知,自己心裡的這場雨,與秋天心裡的那場雨并不相同,她自己啊,不過是莫名其妙臭矯情罷了。
溫蘭初既然不想再玩下去了,那别玩了呗,愛玩不玩,可為什麼,自己之前明明巴不得她早點認輸,趕緊把遊戲給卸載了,現在卻偏偏抽了風地攔着她,非不讓她卸載。
這是怎麼了?期待的事情即将成真,自己卻反而……她還嫌溫蘭初發瘋,其實她自己又何嘗不是?
她問她自己,究竟自己想要挽回些什麼?
是擔心溫蘭初離開之後,沒有一個合适的人選再陪自己玩遊戲?還是其他什麼原因?
秦諾想不出。
她坐在沙發上躊躇許久,三番兩次生出給溫蘭初打語音電話的念頭,卻都放棄了。
每一次,她給自己找的理由都相同——
如果溫蘭初這時候正在拍戲呢,那自己這樣貿然打過去不就打擾到她拍戲了嗎,還是再等等看吧,說不定她的消息馬上就要回過來了,也不急于這一時,再等等。
她心裡也清楚,這都是她給自己找的借口,事實上,多半也不會打攪到溫蘭初拍戲。
若溫蘭初當真在拍戲,那她的手機自然也不可能放在她自己身上。
除她自己接聽或是不接聽外,自己打過去後的另一種可能,就隻有她助理來接聽,告訴她溫姐在忙,讓她稍後再打,或者,稍後讓溫姐回撥給她。
而結果也次次如出一轍。
溫蘭初始終沒有回複她,她們兩個人的聊天界面,從她質問溫蘭初抽的什麼風後,到現在再無任何動靜。
時間就此悄然流逝着,第一個小時已過,第二個小時也已過……
保持同一姿勢過久,秦諾肩背早已僵硬發澀,她最後一次查看溫蘭初消息是在晚上十點半左右,這時她才驚覺時間竟已這麼晚了,隻可惜仍不見溫蘭初蹤影。
溫蘭初這女人到底幹嘛去了啊,回個消息有這麼難嗎……
秦諾下意識想要擡頭,卻在扭動脖頸時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太久沒動過了,脖子又酸又疼。
都怪溫蘭初……
秦諾決定将責任完全推卸到溫蘭初身上,卻仍得不來半點寬慰,她無法高興起來,眉頭緊鎖着,眉中央硬生生被擠出一條淡淡的紋路。
三四分鐘時間又過,她緩緩舒展眉心,情緒卻并未得到舒緩。
她仍舊氣惱,氣惱于溫蘭初對自己的置之不理,氣惱于溫蘭初毫無預兆的耍性子,說不玩就不玩,絲毫不顧及她人感受。
今日時間已遲,大概今天無論如何都等不來溫蘭初的消息了,秦諾無奈放下手機,小心翼翼起身,活動着僵硬的身子。
那就再等等看吧,等到淩晨十二點,看看溫蘭初還會不會上線,還會不會将那些日常任務全部清空。
但如果……溫蘭初這次來真的呢?
據她所知,在任何事情上,溫蘭初都絕不是個說話不算話的人,既然她已把話說到這種地步,多半也就無法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