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從小玩在一塊兒了,真難想象長大後的他們怎麼混成朋友。
季臨昭講究萬事從心鹹魚一個,江予自小出類拔萃追求完美,施洋……施洋可能是那個中間态,時而發憤圖強,時而頹廢擺爛。
季臨昭:“哥哥讓你來的吧?”
施洋剛點頭。
季臨昭:“你走吧。”
施洋:“?”他水都沒喝一口呢。
季臨昭:“你好煩啊。”
施洋:“………………”
被嫌煩了,施洋趕緊虛情假意地找補:“施哥哥也關心你啊,怕你想不開。”
季臨昭苦惱地看着他:“我挺好,很清靜,你來之後變吵了。”
吵得他積木都拼不下去了。
施洋被哽得翻出了死魚眼。
他往沙發深處一坐,拍拍身邊位置示意季臨昭來,擺明了不肯走,要長談。
季臨昭勉為其難坐下了,抱來一個毛絨崽崽塞在懷裡。
兩個人一左一右,施洋把眉頭擰成了結。
他和江予是發小,和季臨昭是因為江予間接認識的,這麼多年玩下來,平心而論他們兩個之間不如彼此和江予感情親密,但關系也不是不好。
季臨昭不愛交際朋友不多,但所謂物以稀為貴,施洋敢說自己在季臨昭那裡是排得上号的,反過來季臨昭在施洋這裡也是排得上号的,遠遠在一幫狐朋狗友之前,就算那些人天天一起花天酒地在眼前刷存在感,也不如幾個月見一次面的季臨昭重要。
朋友和哥們遇到事了,施洋怎麼能不關心。
他糾結來糾結去,問出了一個很俗也很蛋疼的問題:“昭昭,你真不愛予哥了嗎?”
用一個爛大街的詞形容:“七年之癢?”
季臨昭不接茬,施洋自顧自說下去。
“我是不信的,予哥也不信,所以我們都擔心你。”施洋歎氣,“就是怕你鑽牛角尖,有什麼誤會,有什麼委屈,一時想不開。”
“你呢,有話别悶在心裡,你打小就這樣,看着安安靜靜的,有時候我都不知道怎麼得罪了你,不是怪你啊也不是翻舊賬,就是……”施洋撓撓頭,感覺自己是不是勸偏了。
“就是來看看你怎麼了。”他道,眼神希冀地看着季臨昭,“你明白嗎?”
季臨昭:“嗯,明白,我挺好,很清靜。”
施洋:“…………我來了變吵了是嗎?”
季臨昭眼神純然地回望。
施洋:“好你個昭昭真是油鹽不進。”
他瞪眼左看右看覺得比起予哥一副狂躁症發作的模樣,季臨昭看上去是比較正常,不說看不出是失戀中的失意人,說了也不像。
還會對着他微笑。
還會挑釁人。
你說氣人不氣人。
“你跟予哥真是……一個比一個懂得治我。”
季臨昭被他說笑了,他可沒想過去“治”誰,也沒那能耐。施洋更不是容易被治的人,他是小霸王,隻有他制裁别人的份。施洋隻是習慣性把季臨昭當弟弟謙讓了,要說“治”也是長大過程裡被江予“治”服了。
不過不用去細究因為什麼,施洋對他是很好的。
季臨昭很難拒絕别人的好。
施洋愁眉苦臉:“那予哥那兒,我怎麼交代?”
季臨昭:“你不用跟他交代。”
施洋:“他揍我怎麼辦?”
季臨昭:“。”
季臨昭:“你辛苦抗一抗?”
施洋:“…………”
這對狗男男。
施洋:“不行,我怎麼也要抓你頂在前面,今天就把你打包寄過去給予哥。”
施洋作勢要抓人,季臨昭放出娃娃擋在前面,笑鬧了一陣。
季臨昭:“我太絕情了嗎?”
施洋斜眼:“反思了嗎?”
季臨昭沉默了會兒,搖了搖頭。
施洋又歎氣。
“予哥會死的。雖然他自己去死前一定先弄死我,但是他會死的。”
如果江予活着有什麼信念,那一定是季臨昭。
這是施洋用從小到大挨的捶打刻進骨子裡去的認知。
季臨昭隻覺得他誇大了。
江予的人生基調是昂揚恢弘的旋律,可能難過一陣子,但最終會好的。
“哥哥不會因為沒有我就沒有幸福,他隻是會去到下一段路,遇到另一種幸福。”
季臨昭執拗的認定簡直讓施洋抓狂了。
“那為什麼不可以一直是你呢?”想不通,真想不通,“他已經有你了,何必分了再去下一段路找一個不知道誰的人?”
季臨昭無言以對。
施洋感到無力,不是他不幫予哥,是真不知道怎麼幫,愛情的事,當事人自己都搞不明白,外人真難介入。
“就,為什麼呢?”季臨昭到底為什麼一定要和江予分,施洋死也想不明白。
季臨昭窩在沙發上,抱着半身大的毛絨崽崽,眼睛看着桌子上的小木偶人,匹諾曹的老爺爺做出了小木偶,小木偶要通過考驗才能變成真正的男孩,他貪玩,撒謊,于是得到了鼻子變長的後果。
季臨昭有一會兒失神,聽到施洋的問話,他想:“哪有那麼多為什麼呢,可能隻是因為……性生活不和諧?”
施洋睜大了眼,緩緩轉過頭。
兩人面面相觑。
季臨昭默默不語。
……嘴瓢了。
可以收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