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姜雲禾尖叫着沖過去,一把将蘇慧推開。蘇慧被推得跌坐在地,發絲淩亂,眼中滿是怨毒。
“姐姐,你為什麼要攔我?”蘇慧嘶聲力竭地喊道,“你答應過我的!”她的聲音裡充滿了絕望和憤怒,仿佛被搶走心愛玩具的孩子。
姜雲禾顧不上回答,顫抖着伸手去探敖景安的鼻息,感受到那溫熱的氣息時,她懸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慧娘,你醒醒吧!”姜雲禾轉身看着蘇慧,眼中含淚:“陳有意根本不會給你解藥,他從一開始就打算犧牲你!”
蘇慧愣住了,臉上的瘋狂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迷茫和恐懼。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什麼也說不出來。
此時,敖景安在藥力作用下還在昏睡着,姜雲禾撲進他懷裡,緊緊抱住他,仿佛要将他揉進自己身體裡。
“對不起,對不起……”她不停地道歉,淚水浸濕了他的衣襟。敖景安雖然還未完全清醒,卻在聞到她身上的香味後,本能地環抱住她,輕輕拍着她的背。
蘇慧坐在地上,望着相擁的兩人,突然笑了起來。那笑聲凄厲而絕望,在寂靜的房間裡回蕩。她慢慢站起身,整理好衣衫,眼中的瘋狂又重新燃起。
*
“為什麼?”蘇慧的尖叫刺破雨幕,她踉跄着爬起身,發絲如亂草般黏在蒼白的臉上,眼中燃燒着近乎癫狂的恨意:“姐姐,你明明答應過幫我!”
她的指甲深深摳進掌心,鮮血順着指縫滴落,在青磚上綻開一朵朵猙獰的紅梅:“這些年我過得生不如死,好不容易有個盼頭,你為什麼要毀了它?”
姜雲禾後退半步,後腰撞上冰涼的桌角。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眼前蘇慧扭曲的面容與記憶中軟糯的慧娘重疊又分離,那些被皮鞭抽打的傷痕、小臂上僞造的針孔,還有昨夜藏在袖中的迷藥帕子,如潮水般湧來。
她望着這個被執念吞噬的妹妹,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壓抑得喘不過氣。
“姐姐不是故意的……”姜雲禾終于擠出破碎的音節,聲音輕得像是風中的殘葉:“陳有意根本不會給你解藥,他隻是在利用你……”
“住口!”蘇慧突然抄起桌上的茶盞砸向她,瓷片擦着姜雲禾耳畔飛過,在牆上撞出刺耳的聲響:“你以為我不知道?可隻要能留在主人身邊,就算死我也甘願!”
她突然撲上前揪住姜雲禾的衣領,溫熱的淚水滴在對方臉上:“你奪走了我的童年,搶走了本應該屬于我的一切,現在連我能夠得到王爺的機會也要搶走嗎?”
就在這時,一聲微弱的呻吟從身後傳來。姜雲禾渾身僵硬,緩緩轉頭——敖景安扶着椅子扶手,掙紮着撐起身子。迷藥的作用還未完全消退,他的眼神卻冰冷得可怕,像是臘月裡的寒冰,足以将人徹底凍結。
“原來是你們……”敖景安的聲音沙啞得可怕,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腔裡生生剜出來的,“故意算計我。”
他的目光掃過姜雲禾淩亂的衣襟,又落在蘇慧紅腫的眼角,最後定格在地上散落的迷藥帕子,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我竟以為……”
“王爺,不是你想的那樣!”姜雲禾掙脫蘇慧的手,踉跄着撲過去,卻在距離他半步之遙處被他擡手攔住。那隻曾經溫柔為她簪花、在她受傷時徹夜守護的手,此刻如同堅不可摧的屏障,将她隔絕在外。
敖景安撐着椅子站起身,玄色衣袍下擺掃過地上的碎瓷片,發出細碎的聲響。他每走一步,姜雲禾的心就跟着往下沉一分。
“阿守。”他的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卻在空蕩蕩的屋内激起回響:“備馬。”
“王爺!”蘇慧突然撲到他腳邊,死死抱住他的腿:“是姜雲禾騙了我!她答應幫我促成好事,卻又臨時反悔……”
她仰起臉,淚水混着雨水沖刷着精心描繪的妝容:“您要罰就罰她,别生慧娘的氣好不好?”
姜雲禾望着蘇慧眼底閃過的得意,突然覺得無比荒誕。她想起昨夜蘇慧蜷縮在她懷中的模樣,想起那些聲淚俱下的哭訴,原來全都是精心設計的戲碼。而自己,不過是這場戲裡最愚蠢的配角。
“讓開。”敖景安低頭看着纏在腿上的人,眼中滿是厭惡。
他用力甩開蘇慧,後者狼狽地跌坐在地,卻仍不死心地伸手去抓他的衣角。
就在這時,姜雲禾突然抓住敖景安的手腕,指甲深深掐進他的皮膚:“我承認是我騙了你,但我這麼做是為了救你!”
“救我?”敖景安猛地甩開她的手,姜雲禾被帶得一個踉跄,重重摔在地上。
他居高臨下地望着她,眼神裡的失望與憤怒幾乎要将她灼傷:“姜雲禾,我真是看錯你了。”
腳步聲由遠及近,阿守帶着侍衛沖進房間。敖景安冷冷看了她一眼,轉身離去。
姜雲禾望着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喉嚨裡泛起腥甜。
蘇慧的笑聲從身後傳來,混着越來越急的雨聲,将她徹底淹沒在黑暗之中。